梦中,她看到了薛战平死亡的真相。
也是如昨晚这样漆黑无月的夜,也是马晓东与他的喽啰们,他们支开褚昊,然后当着薛战平的面,辱骂他的母亲。
果不其然,薛战平上当,一路追赶抵达鉴湖,随即就是冯晚禾经历过的场景。
薛战平双拳难敌四手,他很快就被摁倒在地,那些畜生用绳子将他捆起来,随即系上石头,极为恶毒投入湖中。
从头到尾,薛战平一直很清醒。
即使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也没有求饶认输,到死都昂着头,保持最后的骨气。
冯晚禾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看着薛战平沉入湖中。
内心的痛楚让她不断哭泣,不断呼喊着救命,可是没用的。
她面前像是隔着一面透明玻璃墙,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穿透那面玻璃墙拯救薛战平。
她只能无力目睹薛战平沉入湖底。
马晓东等人没有着急走。
他们就坐在湖边喝酒抽烟,直到过去半个小时,才有人跳入水中,将已经没了气息的薛战平捞上来。
“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将他重新扔进水中。”
马晓东狞笑着说道:“记住了,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亲眼看到薛战平与他妈妈吵架,又听到薛战平说不想活了……”
“可是老大,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我们这点伎俩瞒不住啊!”
有个小喽啰似乎有些害怕,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忧。
“放心,我家有钱有人脉,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我爸会想办法平息这件事的,我们家就我一个独生子,我要是出了事,马家可就断后了!”
杀了人,马晓东没有丝毫的忏悔与害怕,甚至还带着一丝兴奋。
“听说薛战平的哥哥在执行任务时被炸断了腿,现在薛战平又死了,哎,你说咱们的周副校长会不会发疯?”
马晓东狞笑着,大声说道:“周玉萍敢管我?老子不过就打断别人一条腿,其他老师都不敢放个屁,唯独这个贱人罚了我!”
玻璃墙之外,冯晚禾听清了马晓东的每一句话。
她泪如雨下,眼睁睁看着薛战平的尸体被扔进湖中,沉下去,又浮上来。
少年清俊的面容一片死亡的青灰,他漂浮在水面上,被鱼虾啃噬着血肉,从此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梦境流转,她又看到周玉萍呆呆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看着小儿子的遗照。
曾经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像是傻了一般,她冲着遗照哭哭笑笑,一会儿叫着薛战平的名字,一会儿又指着遗照骂他不争气。
终于,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周玉萍忽然无力倒在地上。
而彼时的薛战城就躺在一楼卧室的病床上,他正好能看到母亲倒地不起的身影。
他嘶吼着,泪如雨下喊着“妈”,可是与弟弟一样,母亲再也没有回应他。
痛不欲生的薛战城拼尽全力翻身滚落到床下,他靠着胳膊一点点爬到母亲身边,受伤的双腿拖在地上,所经之处留下长长的血印。
“妈!妈你怎么了!”
薛战城终于爬到母亲身边,他挣扎着抱起母亲,然而她的身体冰凉,鼻翼处已然没了呼吸……
“啊……”
黯淡的世界里,薛战城抱着母亲的尸体,仰头看着弟弟的遗照,嘶吼着,哭泣着,像是穷途末路的野兽。
冯晚禾趴在玻璃墙上,她一直在哭,一声一声叫着薛战城的名字。
她多想冲破那层禁锢,冲上前紧紧将面前痛到极致的男人拥入怀中。
可没用的,不管她如何冲撞与挣扎,她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小禾?小禾你醒醒……”
哭到眼泪模糊之时,冯晚禾耳边忽然传来薛战城的声音。
“战城!薛战城!”
冯晚禾哭喊着,一声一声叫着薛战城的名字。
“我在,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
随着薛战城的回应,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她的眉心,还有脸颊。
猛然,冯晚禾睁开了眼睛。
只见薛战城泛着胡茬的脸颊映入她眼帘。
他抱着她,神情那样温柔与心疼,看到她醒来时,他微微笑了。
“战城!”
冯晚禾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猛然翻身坐起,胡乱摸着薛战城的腿说道:“你的腿……你的腿……”
“我的腿很好,你忘记了吗?你替我挡了致命的危险,所以我才能安然无恙站在你面前。”
薛战城微微笑着。ωωω.χΙυΜЬ.Cǒm
听到这话,冯晚禾终于回过神来。
她涣散的眼神逐渐聚焦,四处张望着房间里的摆设,许久,浑身无力躺回到薛战城怀中。
“战平他……也在吧?”
“在呢!这小子昨晚挨了你一巴掌后,忽然就开窍了,一直学习到凌晨三点才睡觉的。”
薛战城冲着冯晚禾微笑,问道:“小禾做什么噩梦了?怎么一直在哭,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注视着薛战城的眼睛,想起梦里的场景,冯晚禾的眼泪又不自觉涌出来。
她不顾男女有别,伸出胳膊抱住薛战城的腰,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将脸埋入他怀中。
这一瞬间,薛战城的心忽然被什么盈满。
随着冯晚禾的眼泪滚落至他肌肤,那些情愫在内心疯狂奔涌。
他紧紧抱住她,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我梦到战平死了,梦到……周阿姨悲伤过度也死了,你双腿残疾趴在地上,满地都是血,你那么伤心,你那么痛。”
冯晚禾喃喃说道:“明明那是梦,可我的心好痛好痛,我想抱抱你,然而我却触碰不到你的手……”
听着冯晚禾语无伦次的话,薛战城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他粗糙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他的体温传递到她身上。
“小禾,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我都可以主动牵起你的手。”
冯晚禾哽咽着,点头“嗯”了声,更是往他怀里钻了些,极为贪婪的,想要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在这晨光熹微的时刻,在这宽大的床上,两个年轻的男女衣衫不整紧紧相拥,暧昧到让人忍不住要浮想联翩。
匆匆回家准备告诉冯晚禾好消息的周玉萍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家那头猪……哦不,自家儿子正在占小姑娘的便宜。
沉默三秒,周玉萍当机立断退后关门,还顺带挡在门口,拦住了随后赶来的梅月棠。
“咳!咳咳!月棠,我们还是谈谈彩礼的事吧,彩礼由你们家开个数,我们绝不还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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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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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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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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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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