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的委屈在此刻泛滥成灾,随着她的泪疯狂奔涌而出。
她想起自己上一世惨遭横祸的境况,想起自己这一世奋力救人的艰辛。
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忍得住心中的苦,可看到薛战城,她瞬间就破防了。
“哎哟,小妹妹怎么哭了呢?”
薛战城摘下手套,上前走到冯晚禾面前,弯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
他的指腹粗糙,带着厚厚的枪茧,稍稍用力就弄红了冯晚禾娇嫩的肌肤。
“嘿,你小子占我女儿便宜?”
只见冯德彪上前,毫不客气推开薛战城的手。
“瞧瞧你这没轻没重的样儿,给我闺女的脸都弄红了,她不哭才怪!”
冯德彪笨手笨脚用手背给冯晚禾擦眼泪,他说道:“丫头不害怕,爸爸在这里呢,以后谁都不敢再欺负你了!”
冯晚禾重重点头,她胡乱擦去脸上的泪,哽咽说道:“我就是……风有点大,吹得我眼睛疼!”
“对,这该死的山风确实大,瞧把冯叔叔吹得都摇摇欲坠了!”
薛战城笑着打趣,在冯德彪倒下之前,他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就说嘛,受这样重的伤,奔波了这么久,哪怕是个铁人也该倒下了!
在昏迷之前,冯德彪紧紧抓住冯晚禾的手,随即放在了薛战城手中。
“替我保护好她!”
看到薛战城点头答应,冯德彪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随着那股子心劲儿松懈,瞬间陷入了昏迷。
看到父亲陡然昏迷,想起上一世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冯晚禾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她难以抑制内心的恐惧,扑过来想要晃醒这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男人。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能睡啊!爸爸你不能睡着啊!睡过去万一醒不来怎么办?
她已经重生了,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再次发生,她……她还没来得及叫他一声爸爸呢!
薛战城从背后抱住了冯晚禾。
他有力的双臂紧紧抱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强行将她摁在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军医救治冯德彪的血腥场面。
冯晚禾挣脱不开男人的钳制,无力挣扎一阵子,最终哭倒在薛战城怀中。
她的眼泪灼热滚烫,渗透厚厚的作战服,打湿了薛战城的心口。
这一瞬间,薛战城的心像是被什么掐着般,随着女孩的哭声,一阵一阵发紧发疼。
很快,冯德彪被抬上了军车,梅月棠跟在丈夫身边,冯晚禾则与薛战城共乘一车。
“不是我不让你跟着冯叔叔的车,一来车内空间有限,军医和梅阿姨都在,实在没你的位置,二来……”
薛战城看着冯晚禾通红如小兔子般的眼睛,笑着说道:“你说你哭成这样,就算跟着又能如何?嗯,只怕吵得冯叔叔没法子好好休息。”
冯晚禾吸了吸鼻子说道:“我都说了,我没哭,是因为山风太大吹得我眼睛疼!”
“是是是,怪风太不懂事……哎哟,小心点!”
话没说完,只见车子一阵颠簸,冯晚禾的小身板儿哪里遭得住,整个人几乎都被弹起来。
薛战城眼疾手快,伸手揽着冯晚禾的腰肢,用孔武有力的胳膊做安全带,牢牢将她绑在自己怀中。
“说来也怪,我第一眼瞧见你,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哎,小姑娘,咱们是不是见过呀?”
听到这话,冯晚禾不做声,心中却已经泛起了大浪。
咱们何止是见过啊?上一世的人生里,我们是彼此的救赎,是彼此暗淡人生中唯一的光。
我们曾相约等你能站起来时就结婚,可最终我死于非命先走一步……
冯晚禾不做声,薛战城也不生气,依然嬉皮笑脸说道:“《红楼梦》里贾宝玉第一次见林黛玉时说了什么?哦对,‘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话说完,只见前排开车的司机已经没忍住笑出了声。
薛战城拿起皮带作势打人,笑骂道:“邵元光,你小子笑什么笑?我说错了吗?”
开车的司机叫邵元光,是薛战城所在侦察营的一名连长,也是薛战城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
他透过内后视镜,看着自家那一向不苟言笑的铁面营长正使出浑身解数哄着小女孩,他乐得合不拢嘴。
嗯,营长这棵千年老铁树大概也要开花了呗?
毕竟连《红楼梦》里这种酸掉牙的词,都被某人拿出来搭讪,这可绝对是亘古未有的事啊!
薛战城笑骂道:“再敢笑,今晚负重十公里,跑不完不许吃晚饭!”
“是是是,营长我错了,我没笑,我只是面部神经有点失调,哎,你瞧这……嘴角的肌肉怎么就不听使唤呢?这怎么就自己往上咧呢?”
邵元光笑得牙床都要飞出来了。
作为侦察营十个连长里最八卦的选手,他恨不得马上抵达驻扎地,将自家营长哄妹子的光荣事迹告诉所有人。
冯晚禾又不傻,自然知道邵元光在笑什么。
她往边上挪了挪,想要从薛战城怀中挣脱出来。
奈何男人手臂的劲儿极大,她这点力气就像是挠痒痒,根本无济于事。
“路况不好,还是我护着你比较好些,这要是飞出去,我怎么给冯叔叔交代?”
冯晚禾越是挣扎,薛战城就越是用力抱着她。
到最后,她整个人已经扑在男人怀中,脸几乎贴上了他的胸膛。
好在车队很快就抵达了薛战城他们军演的驻扎地。
冯德彪一被抬下车,只见几个团级军官匆忙奔了过来敬礼问好,各个儿都是一脸紧张。
这架势让冯晚禾有点懵逼。
不是,亲爹的军衔很高吗?他尚且在昏迷中,竟也能让一群团级军官如此毕恭毕敬?
薛战城似乎看穿了冯晚禾的疑惑,他笑,手臂依然占有性的虚虚搭在她腰上。
“冯叔叔没给你讲吗?他是春城军区战功赫赫的战斗英雄,任某集团军的军长,军衔少将!”
冯晚禾隐约猜到父亲有官职在身,却没想到是如此高的官衔。
但她表面还维持着镇定,轻轻“嗯”了声,与母亲一起跟着军医进了野战帐篷。
冯德彪昏迷的直接原因是失血过多。
也是,一个重症伤员不顾病情亲自驱车长途奔波几百公里,又与歹人在水中一番搏斗,能坚持着将妻女带出魔窟等来援军,已经是靠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了。
军医一边给冯德彪缝合伤口,一边忍不住唏嘘。
“这么重的伤,首长到底是靠着怎么样的力量坚持到现在的?”
以他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这种伤情哪怕绝对静养,也是极其消耗人的精气神儿,可以说,冯德彪能坚持到现在,几乎算是个奇迹。
梅月棠一边握着冯晚禾的手,一边握住丈夫的手。
她的声音淡然,却带着让人心疼的悲凉。
“靠什么支撑?靠着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之情,靠着男人对家庭的呵护之意。”
即使她嘴上埋怨着嫁给军人如何如何辛苦,可打心底来讲,她这一生最正确的事就是嫁给冯德彪,做了军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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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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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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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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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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