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财计处打电话来,问陆皓明在不在家,如果在家,说有点助补费,他们送下来请他签个字。
陆皓明问:“谷抽穗也有吧?”
财计处的人说:“有。”
“那我叫他来代领一下。”
陆皓明把小谷喊进来,吩咐几句,小谷就出去了。
一会儿,小谷进来,把钱交给陆皓明,说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事有点奇怪呢?”
小谷放低声音:“胡厅长的司机拎着大包下楼,我想告诉他财会室有补助领,喊了一声,他回头望了我一眼。
他说快去财会室领钱,他摇摇头,快步向楼下走。好像怕跟我说话似的。我平时跟他关系好,总觉得他有点反常。
他没有停步,我就走慢一点,发现他打开后门把包放了进去。坐到车子就没有出来,怎么他对领钱都不感兴趣了?”
陆皓明愣了一下,说道:“你这是神经过敏,他要跟胡厅长出去办事嘛。”
小谷退去,陆皓明坐一下一想,这里面好像有文章,纪委找胡平谈话,司机就提着大包下楼。是不是有些东西放在办公室不安全,先把一些东西提回家?
陆皓明越想越对。
他总怀疑那封告状信是胡平写的,因为只有熟情况的人才写得出,其次就是张慧或者田芳写的。
想到这儿,他决定打个电话,试探一下王亮臣的态度。
他拨通了王亮臣,说道:“王主任,刚才我们胡厅长找我,说你们要他过去一趟?”
“对。上次和厅长说了,我们就没专门向你通报了。”
“关照一点啊,他可是省内有名的文物专家,很少跟你们打过交道。”
“厅长,你放心,我们只了解张慧的情况。但是,还有一句话也要说清楚,专家不专家,到了这儿就是一个协助调查的对象。”
听这口气,就是不通融。陆皓明说:“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厅长请说。”
“最近有一封文化厅黑了天的告状信满天飞。不断有干部到我这儿来反映,他们怀疑是内部人指使写的,因为不了解情况,绝对写不出。
你喊胡厅长,刘厅长去询问的时候,顺带也帮我问一问,请他们谈谈看法,看跟张慧有没有关系
因为我觉得文化厅很复杂,这次要查就查清楚,不然天天告状,闹得鸡犬不宁。这是额外的请托,不知行不行?”
王亮臣一听,他马上就明白陆皓明的意思,回答道:“行。”
在陆皓明打完这个电话不到十分钟后,胡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第六纪检室。他看见里面坐着一个30多岁的男子。
胡平说:“我是文化厅的胡平。”
岳小飞点点头,指着沙发说:“你先坐一下。我就是打电话给你的,叫岳小飞。”
胡平感觉不舒服,自己也是个厅级干部,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连个“请”字都没有。
岳小飞说完这句就不管了,在电脑上敲着什么,四五分钟后,又打印出一份材料,站起来说:“稍等。”
说完就走了。留下胡平一个人坐在那里。
胡平安慰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只是来配合调查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等了十分钟,还不见岳小飞回来,他就有点慌神了。他开始不安地四处张望,心里想着,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岳小飞还不回来?
他不敢走出房间,因为走廊两边都挂着“纪检室”、“审问室”的牌子,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走廊上也是人来人往,万一碰上什么熟人,那可就麻烦了。进这个地方,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传开了也难得解释。
他心里有点烦,又有点急,只想早点问完就回去。人一急,就有点渴,可没有人给他泡茶。他只好站起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布置得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文件柜,墙上挂着一幅字:“问心无愧,方能心安。”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竟然不敢久看,马上移开了视线。就在这时,岳小飞终于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走进了房间,说道:
“胡平同志,跟我到隔壁问讯室去吧。”
胡平跟在岳小飞后面走了进去,一看就看见对面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
房间里布置得非常简单,只有三条凳子,一张书桌。人都有一种天然的位置概念,比如厅里开会,他就很自然地坐到陆皓明右边。
在这种环境下,他也不由自主地走向那条孤零零的椅子,然后坐下。
岳小飞刚坐下,又进来一个人,胡平条件反射地弓起身子,想上前去握手,但屁股刚抬起,发现王亮臣分明看见了他,却冷若冰霜,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他的心一下凉了,想起了那年没有给王亮臣那家拨款,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王亮臣坐下,望了一眼胡平,公事公办地说道:
“胡平同志,委屈你啦,虽然我们认识,但这里是询问室,我们一切按规矩来。今天叫你来是了解文化厅的有关情况。请你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行了。”m.xiumb.com
胡平点点头。
王亮臣纠正道:“不能只点点头,要回答,因为要记录。”
胡平说:“行。”
下面又是例行惯例,请他回答姓名、性别、年龄、单位、职务之类。
胡平一一作答。
王亮臣问:“张慧是一名普通干部,怎么提为副处长的?”
“这是柳是如当厅长时,推行的一项竞聘上岗土政策。只搞了一年,以后就没搞了。”
“你对张慧的印象如何?”
“接触不多,她一直在文艺处,不属于我分管。”
“我是问你对她的印象,不属于你分管,就没有一点印象吗?她也是你们厅里的干部。”
胡平心里实在不舒服,听话听音,明显感觉王亮臣的口气有点冲,是在故意教训他。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沉默了一下,思索着怎么回答。
他确实对张慧不太了解,便涎着脸笑道:“确实接触不多。就是跳舞,演讲水平还行。其他不太了解。我不管人事,主要是管文物这一块。”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失言,不该提“文物”这两个字,这不是勾起王亮臣的记忆吗?
当然,这只是开场白,王亮臣的重点是体现陆皓明的暗示,便突然发问道:
“最后有一封告诉文化厅的信,就文化厅黑了天,你知道这回事吗?”
胡平把脔心提到嗓子眼了,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双手放在膝盖上,十指用力抓住两个膝盖,这个动作,一是表示态度端正,二是可以控制身子抖动。
他平静地回答:“知道,我也收到了一份。”
“你认为与张慧有关吗?”
“我不知道。”
“你认为有谁有关?”
“不知道。”
“好,我们也没有其他要问的了,你看看之后,签字按手印,就可以走了。”
胡平把岳小飞送过来的调查笔录看了两遍,签字,按手印,然后走出了纪委。
他拦了一辆的士,上车后说了地址,然后就闭目养神。
他妈的,就问这么几句简单的话?
不过,在王亮臣看来,问话不在多少,他却看出了眉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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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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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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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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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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