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有义跟王亮臣是熟人,平时见面总会握个手,寒暄几句。此时见了面,王亮臣对段有义点点头。
段有义则站起来,讨好地点点头。
当然,这种审问都是以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单位之类的询问开头。
问过之后,王亮臣说:“段有义同志,有人举报你作风方面的事情,请你如实回答。”
段有义说:“行。”
在一旁的工作人员飞快地记录。
“你和苗焰是什么关系?”
“同志关系。”
“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九月份。”
……
审讯在继续。
不管王亮臣怎么问,段有义都没有犹豫,飞快地回答所提问题。
王亮臣最后亮出了那张照片——他与苗焰从北水瑶寨茶楼一同走出来,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
“聊天。”
“为什么和一个单身女人聊到十一点多?”
“有共同的爱好和兴趣。”
王亮臣也没有办法,段有义的态度很端正,绝不多回答一个字。
当然,审问段有义是有难度的,他本身就干这一行,自始至终,他没有反问过一句话。
如果遇上一些个性强的人,反问“正常聊天不行吗?”就会激怒审问人。
王亮臣说:“你多反思一下,我们不会随便叫一个人来纪委。”
段有义说:“好。”
王亮臣和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一会儿,王亮臣走进了另一间审讯室。
他手下的工作人员正在审问苗焰。他望了一眼苗焰,这个女人确实长得漂亮。
然后,他走了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
十点多,审问苗焰的那两名同志也审不下去了。负责人张副主任到王亮臣办公室汇报情况。
王亮臣说:“你把大家都召集到这儿开个会。”
一会儿,其他两人跟着张副主任进来了。
王亮臣说:“大家发表意见。”
两名工作人员发表了意见。一个介绍审问段有义的情况,一个介绍审问苗焰的情况。他们的口供基本上吻合。
张副主任发言:“大家都是审案的老手了,这种事经历过不少,我们现在缺少的是关键证据。
现在分为两种情况,一种,他们确实有私情,但捉奸要拿双,仅凭吃过饭喝过茶,不足为证。
第二种,他们没有私情,也就是平常说的存在暧昧关系,互相之间有好感,喜欢聚一聚。这种情况也在情理之中。那么,我们就要谨慎,不能办成错案。
这是我的个人看法,供王主任参考。”
王亮臣没有表态,说:“大家再继续问一问,让他们多说话,言多必失。打开缺口。现在散会。”
王亮臣之所以这样说,是工作职责所在。
等众人走了,他坐在那儿沉思。
如果说他对段有义的印象,总体上算好。段有义有个特点,每次见面都是点头哈腰再递烟。虽然自己是副厅长,段有义也是副厅级,但段有义总把自己当成一个下属似的。
段有义与苗焰有没有关系,他同意张副主任的意见。
再审,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是审不出一个所然。
但这么简单了解就放了苗焰,又怕其他人说他敷衍了事。
他是从基层派出所一步一步干出来的,从派出所到县公安局到公安局厅,再从公安厅调纪委。他审过的案子不知有多少。
平时,要是审讯这类通奸案子,大家极感兴趣。一旦打开缺口,随着审讯的深入,细节一一呈供,那故事足够刺激。
他记得在县公案局查案时,一位副乡长与乡里妇女主任通奸。被他拍了几下桌子,吓了一顿,副乡长如竹筒倒豆子,全抖了出来。xiumb.com
最有趣的是这堆干柴烈火,饥渴得随时开干。下乡一起检查工作,跑到山上干过,被一条大蛇吓得魂飞魄散,副乡长为此一个月不举。
现在,缺口打不开,这些有趣的细节也没办法听到。
下午继续审。
这两人还是一样,既不感到委屈,也不多说一个字。就是同志关系,朋友关系,再上升也不过是相互喜欢探讨一些文学艺术。
王亮臣也没有办法,男人与女人之间,这种关系很难说清楚。
一种是夫妇关系,亲戚关系,家庭家族长幼关系,这个属于正常的人伦关系。
一种是普通朋友关系,这个也没问题,活在这世上,总要有几个朋友。
一种是知己关系,喜欢在一起,谈论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这种关系有可能上升为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现在关键的是,不知道段与苗,是否上升到了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这是第一点。二是上升到了那种关系,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也让人莫奈其何。
当然,对王亮臣来说,他也不想拖,快过年了。这个案子如果老是拖着,纪委是不存在放不放假的问题,只要案子没结清,就是过春节,也只能守着这几个人。
他决定下午还问不出什么情况就先放苗焰,再采用技术手段。
纪委审案,放人也是一种策略,因为人一旦放了出去,就会放松。当事人不知道纪委的监控仍然没放松。可以随时收进来再审。
比如,你发短信给你最值得信任的人,说有这回事怎么样?他们也没有办法。你就麻烦了。人家还在随时监控你。
下午,第二轮审问开始。
段有义是搞这一行的,审不出多余的情况,实属正常。
但苗焰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不具备这方面的反审讯能力,也问不出个所然。她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话。
工作人员出来请示王亮臣。
王亮臣走进去说:“苗焰同志,我们不会诬陷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说假话的人。你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我们暂时放你回去。
但我们也可以随时再叫你来,如果下次再叫你,后果就不同的,你想清楚了没有?”
苗焰爽快地回答:“想清楚了。”
于是,签字画押,苗焰走出了纪委。
她走出那个大院,拦了一辆的士,忍着没哭。
直到回到自己那个小窝,她把门一关,才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完了,哭累了,她才感觉一个小女子的无助。
她之所以喜欢上段有义,是因为段有义向她讲述自己的励志故事。每一个普通人要成长为一个不普通的人,那种故事特别让人着迷。
她与段有义不同,生长在上州,父亲母亲都是中学教师,生活优渥。但她是从小听着父亲讲述自己的奋斗故事长大的。
她父亲是一位知青,是自己摸爬滚打从农村里冲到上州来的。
她父亲教会她许多生存知识,斗争知识。
段有义的人生就是父亲的翻版,只是环境不同而已,同样酸甜苦辣。
这是她喜欢段有义的原因。
而今,却落得一个声名狼藉的结果。
所以,她哭完,又哭了一场。
她抹干眼泪,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想见到段有义这个人了,也再也不和人谈论这件事了,即使和父母也不谈。
当然,她这个充满了恨意的决定,救了自己,也救了段有义。
不过此刻,段有义仍然留置在审问室。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没有任何进展的审问,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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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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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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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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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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