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也没回家,到茶室去睡一觉。
他半倚床头,脑海里回放今天的事情。对于风水,他只是听懂了,到底风水有没有作用呢,他拿不准。
但今天的收获是道长对“不通情理的三种情况”的分析。如果柳处长真的有病。那他不仅佩服道长,而且可以理解柳处。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不到一刻钟,刘处就打电话来了。开口便道:“陆局长,你那豆腐名不虚传。”
别人赞扬你,你就不要顺着话题往上拐,那叫不聪明。所以陆皓明换个方向说话:
“处长没去旅游?”
“到处人挤人,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中午叫老婆煮了几块豆腐。结果你猜怎么着?再煮了一碗。”
“处长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带一些过来。”
“哎,这个我倒是喜欢。”
“处长,向你打听一件事,柳处长不吃海鲜,是不是有甲亢?”
“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也不能吃,那也要忌口。所以他不喜欢出来吃饭。”
“我也送了一箱豆腐给他,你提醒一下,我查过资料,豆腐是可以吃的。”
刘处笑道:“这个不要提醒,他家里有个专门的菜谱贴在厨房墙上,还是专家给他开的。”
陆皓明又和他聊了一阵闲话才挂机。
通完这个电话,陆皓明就释然了。柳处不是天生冷漠,只是病痛所致。说不定那天晚上,夫妇俩还吵了一架,所以才那么尴尬。
这一头释怀了,那一头,他对道长开口就说柳处有病,更是敬佩有加。
坐了一阵,便躺下睡觉。
一直睡到任志远打电话来催他起床。他起床洗了一个脸,到茶室坐下,煮一壶茶慢慢喝。
任志远进来说道:“我催大师起床,他说还要打半小时坐。等会就叫花茗和公好陪陪。晚上就到茶室坐坐。你看怎么样?”琇書網
陆皓明想了想,说道:“把唐局长叫过来行吗?”
任志远摇摇头:“人越少越好,我还想跟他聊聊风水的事。”
陆皓明说:“那花茗都不要叫了,叫上公好做点服务工作就行。”
“也行。”
两人上楼,任志远和陆皓明一起到楼上请道长用餐。
三人下到二楼,公好早已在那么等候。任志远给道长介绍了公好。道长点点头。
这顿饭吃的就是服务。
公好经常为任志远陪重要的私人客人。她递茶、发烟、倒酒、舀汤,盛饭,劝菜……做得非常周倒。
而且跟着他们叫“老师”,任志远不介绍道长是做什么的,她也绝不打听。
吃完之后,任志远说:“老师,我们到茶室坐坐。”
从二楼餐厅,推开那扇只有熟悉情况的人才知道的“假”门,他们就到茶室这边。
三人坐下,志远煮茶。
闲聊一阵之后,志远说道:“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道长抽着烟,漫不经心地说:“可以。”
“您为什么知道五年前,我家出了点问题呢?”
道长说:“看了你家的房子,西边有几间房是斜搭在正屋墙上。这种房子,我们一般叫偏房,厢房。
很多人家都这样建,但你家的偏房,屋檐的起点与正房的窗子在一条水平线上。
如果把窗户比成房子的眼睛,那么正房上的檐雨滴到厢房的瓦上,就成眼泪。这种偏房叫‘滴泪屋’。”
“那你怎么知道是五年前出了点事呢?”
“你写写,‘五’字开窗为‘丑’。”
陆皓明在旁边听着,虽然对道长这套理论一时难以理论,但结果是对的。
似是而非,似非而是。
任志远又问:“我们乡里的习俗,房屋不砌高台之上,而且后面必有山。叫做前有照,后有靠。台子丘前面有河,但后面空荡荡的。这个……?”
“这种说法,是些半桶水风水师的理论,我说了,你家的风水,我完全是以姓氏为主线来定。
以姓氏为主,其他就不必面面俱到。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吗?——任尔东西南北风,我是岿然不动。”
任志远问:“为什么只能砌三层呢?”
“面对大河。河字三点水,多一点不成一个字(事)。”
任志远连珠炮般发问,道长双手抱胸,像个乒乓球国手跟小学生打球一样,从容,轻松,一个个抽回去,毫不手软。
任志远笑道:“对不起,老师,我喜欢寻根究底。”
道长和善地笑道:“我就喜欢你寻根究底。无论做什么事,如果你相信某种理论,你就要一信到底。
我就怕你信一半,不信一半。比如我说建三层,你建四层,那就会坏事。最后要走了,我提醒你,新房下基脚的时候,我还会来。
为什么呢?就是既然给你家看了风水就要负责到底。到时,我与为主的木匠还要交待几句。”
“我完全相信您。”
道长说:“有些人,特别是做小工的口不择言,随便乱讲。也影响风水。那个时候,主木匠就要机灵,把不好的话给顶回去。
历史上有个曾国藩,你们应该知道吧?”
任、陆两人点头。
道长说:“曾国藩在家建了一个富厚堂,那可大呢,称为乡间侯府。因为他的地位高,大门建得特别宽大。
结果一个做小工的开玩笑,就这么宽的大门,死了人好抬出去。主木匠一听,立即搭话:千年死一个,万年死一回。
结果,那座大院从1865年建好到现在,100多年间不知住过多少人。包括解放后里面改成供销店,粮站。却没有一个人死在里面。
如果不相信,你们可以去湖南看看,现在是个旅游景点。”
这番话惊得陆皓明、任志远一齐傻眼。
道长补充说:“如果没时间去,你们可到网上查。”
陆皓明说:“老师,您讲的每一句话都有出处。学问之深,博览之广,确实值得我和志远学习。”
道长感叹道:“我无非是多见了一些人,多读了几本书而已,这是我职业决定的。我不必像你们一样要上班,平时有时间读书。
不过,二位有时间多读点书,多把事物关联起来,就会发现,心中有个执念比没有执念好。这个执念就是:信者,恒信。恒信,恒是。
通俗地说,就是相信它,就永远相信。永远相信,你就觉得它表现出来的一切,总是你推定的结果。”
陆皓明笑道:“一定读书,不读书都无法与您交流。”
是夜,他们聊到晚上十一点才分手。
次日早上,任志远打来电话,叫陆皓明就不必来送道长了。他与道长还有些私下活动。
陆皓明懂了任志远的意思。
一定是任志远曾经向某些大佬推介过道长,这次来,他陪道长一起为这些大佬去看风水。而陆皓明不适宜出现在那种场合。
这简直是一定的。从道长那儿学了推理。陆皓明也知道卜卦了。
假日七天,他与郑院长吃饭,带着一家大小回了老家一趟。任志远像消失了一样,没跟陆皓明联系过。
他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断非常准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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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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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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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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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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