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皓明想了想,赞成道:“对,五一节出城的人很多。”
两人收拾东西下楼,退房,然后往乌乡而去。一路通畅,不到两小时就到了乌乡,找了一家宾馆住下。各人回房间洗澡。
陆皓明洗了澡,到任志远房间坐坐。任志任泡了杯茶给他。
陆皓明说:“明天在车上,我把情况跟道长说说,请他分析一下柳处这个人,你看行吗?”
任志远一拍大腿:“对,这也是个好办法。旁观者清,何况他是大师。”
陆皓明说:“他若肯分析为最好。若不肯分析,也无所谓。”
任志远说:“路上总要说些话。你请他,我为你打边鼓。”
两人闲谈一阵,陆皓明就回房间睡觉。
性子急的人,有事就睡不着。脑海里设计着明天怎么和道长对话的环节。这时,房间电话响起,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志远打来的,提起话筒就说:“你也没睡?”
那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先生,我们晚上基本不睡。你需要服务吗?”
“你打错电话了。”陆皓明把话筒一挂。
结果不到三分钟,房间电话又响了,陆皓明不接。过一会,房间电话再次响起,陆皓明提起话筒,火气很大:
“老打电话干嘛,我是警察。”
“先生,别唬我。警察也是人嘛。”
“你不要再打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嘛?”
“先生,为了生活。”
突然,他感到悲哀,女孩没说错,确实是为了生活,几个富家女去干这种营生呢,黑白颠倒,还时时冒着染上病毒的风险。
而自己呢,也是为了生活。还有自己的同学秦军呢,在深圳开了家大公司,还是为了生活。陆皓明把话筒一挂,把电线连接线扯掉。原来的思路全打乱了,坐在床上发呆。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
次日早上,任志远按了几次门铃,陆皓明才听到,忙去开门。任志远说:“你的房间电话,怎么老是打不进?”
陆皓明若有所思:“哦,记起来了,昨夜老是有骚扰电话打进来,我把线扯了。”说罢,走到床边把线插上。
任志远听了,发出一连串得意的笑声:“扯掉干什么?要向我学习。”
“向你学什么呢?”
“我就是跟她聊天,什么时候入行的,晚上工作,白天要睡几个小时,家在哪里,有几口人,一个月收入多少。客人有些什么奇怪的要求。
她为了做这单生意,耐心地陪我聊天,虽说尽说假话,但我做出一副相信的样子,不断地问这问那。最后她问,先生,我现在上来吗?
我说我不需要,只是关心你,跟你聊聊天。她勃然大怒,吼道:你这个骗子。然后就再也没打来了。”
陆皓明笑得直捂肚子,说道:“你不只是个骗子,而且是个流氓。”
这时,任志远给道长打了个电话,说昨晚就住到了乌乡宾馆,吃了饭就过去接他。本应让大师多睡会儿,但五一节路上有点堵,所以选择早点出发。
挂了电话,他对陆皓明说:“大师答应了,我们去外面吃早点。”
他们找了一家粉店。粉店门口停了很多车,基本上拖儿带女,一看就是出去旅游的。
陆皓明说:“快点吃,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xiumb.com
三口两口吃完,他们就到了道长家。一个女人,大约五十来岁,面目和善,打扮十分得体,站在道长旁一边。
道长介绍是他的内人。陆皓明合掌,说师母好。任志远也跟着叫“师母好。”
妇人合掌,说道:“你们来过几次,今天才见着。”
道长说:“她吃素。经常去庙里打坐,参加活动。”
任志远说:“哦,那是一种高尚的精神追求。”
道长从夫人手中接过一个布袋,陆皓明帮他拉开前门。道长摇摇手。陆皓明明白,道长只坐后排。
他把前门一关,拉开后门,让道长先上,坐司机后面,那是最安全的位置,然后跟了进去,陪道长坐下。
任志远把车窗放下,鸣了一下喇叭,朝夫人挥挥手,夫人也朝他们挥挥手。
车子离开道长家,往绕城高速开去。陆皓明拿出一瓶矿泉水,说:“老师,请喝水。”
道长摇摇头,指了指布袋。
“老师”这个词,是陆皓明见到道长夫人那一刻想出来的。他觉得老是叫大师有点生份,叫道长更不礼貌。叫道长为老师,叫夫人为师母,比较恰切。
一路上,先是闲谈,这就通常说的暖场子。陆皓明发现,道长不像魏大师那样摆架子,倒是非常随和。
车行半小时,陆皓明见气氛很好,便说:“老师,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道长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很长的黑色保温杯,就是郭萍随时携带的那种杯子。
他拧开盖子,喝了几口茶,把盖子拧紧后,慢慢放入布袋,说道:“你说。”
陆皓明说:“我呢,负责无何市的学校危房改造,要向省财厅争取经费,经常要去跑,所以上次测个‘跑’字,就是为了这事。
这里面有一个姓柳的处长是个关键人物。但很不好打交道。前次请他吃了一顿饭,很矜持。这次去送点土特产,又碰一鼻子灰。”
道长说:“说说这次的情况。”
陆皓明从打电话联络开始,到最后尴尬出门,详细说了一遍。
道长想都没想,就说道:“有病。”
陆皓明吓了一跳,问道:“是脑子有病还是身体有病?”
道长斩钉截铁:“身体有病。”
任志远也来了兴趣:“老师,您给皓明详细分析一下吧。”
陆皓明说:“对,我百思不解其解,您说他身体有病,提醒了我,但我还是有些迷糊,要请您给我详细讲解一番。”
道长点点头,说道:“你描述一下他的样子。”
陆皓明说:“个子不高,双道剑眉,眼球有点鼓。不苟言笑,经常是一副冷脸,特别高兴时才笑一下。身体看上去还结实。”
道长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从喉咙里发出,又好像马上收了进去一样。
这声笑,在陆皓明听来,道长有种礼藐视一切,胜券在握的自信,又有一种冷眼看那洋世界的豪迈。
道长笑了一声之后,才开始讲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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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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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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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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