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工作人员对柳是如说:
“柳厅长,我们叫你来,或许没有问题,或许有问题。没有问题,说清楚了就可以回去,有问题就如实交代。下面例行惯例,请你回答一些问题。
自然是姓名、性别、年龄、籍贯、工作单位等一大堆必须记录的提问。
柳是如一一回答。
这时,案件的主办人——纪检一室主任郭思亮开始说话,他单刀直入:
“柳是如同志,在文化系统二级单位的进人问题上,你打过多少招呼,其他党组成员打过多少招呼,请你一一说明。”
柳是如悬在嗓子口的心,缓缓落下去。
他明白了,这是陆皓明背地告状。如果就事论事,不牵涉其他问题,最多是受个处分。所以,他也不抗拒。
“郭主任,这件事情我有责任,确实打过招呼。由于原则性不强,受一些亲戚朋友拜托,一共为7个人向剧团,歌舞团说过情。”
“其他党组成员,哪些人向你求过情,你批准了多少个?”
柳是如尽量回忆,半晌后说道:
“为乔迈解决过3人,为胡平解决过3人,为刘志解决过2人,还有……为文艺处田芳解决过2人。过了这么久,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好。这件事,我们会找相关的人员核实。你再回忆一下,在经济上,生活作风上,以及其他方面是否有问题?”
这一句话简直如晴天霹雳在柳是如头上炸开。他本能地叫道:
“没有,绝对没有。”
郭思亮说:“不要激动,没有就没有,有就有。没有的话,我们也不会强加到你头上。也许你明天就会回去。
有的话,就算你明天回去了,也会再进来。
再进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党的纪律法规,你这样级别的干部应该都懂。我们是文明执纪,现在给你一个时间段,到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肯定没有,我们放你。
如果有,如实说出来,我们会酌情处理。如果有问题不说,第二次进来,那就是错上加错。从现在起,你好好想一想。”
说罢,郭思亮等人退去。
柳是如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开始他还生闷气,你查吧,老子没问题,坐一年,老子还是没问题。
渐渐地,他感觉有些慌乱。主要是没有任何声音。这间房子隔音。除非自己响出点响声,其他时间就死一般寂静。
窗帘也是固定的,当然,他也不想拉开。
再打量着四周,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之外,就只有两瓶矿泉水,孤零零地立在桌子上。
房间很暗,灯管只发出微弱的光线。尽管刚才审问的时候,灯光很亮,但他们退出之后,灯光就暗了下来。
他找不到控制灯光的开关。
当然,他找不到。灯光由外面控制。
他不想回顾往事,只要回顾就心惊胆颤,特别是那年主持修建状元庙,一切都由他说了算,庙里的大和尚竹素,只管念经拜佛。
若是跟他讨论经费,报销请他写证人时,竹素总是一句话——阿弥陀佛,老纳焉敢不相信公家人?你找经办人证明就行。
柳是如想,当时负责具体修建的慧了和尚,后来死了。目前是死无对证。所以他抱定一条信念:绝不招供。
在柳是如关在这房子里的同时,文化厅乱成一团。
乔迈、胡平、刘志、田芳先后被纪委来的人带走了。
杜颂然坐镇文化厅,绝大多数人认识他,他却只认得少数几个人。于是,各个处室互相串门,都在打探消息。
比较统一的说法是,党组几个人背着郭组长私发资金。这个说法似乎比较靠谱,因为段有义没有被叫去。听说陆皓明也在文旅办好好上班。
很快,乔迈、胡平、刘志、田芳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新消息开始传出来,他们没有经济问题。主要是向二级机构塞了一些人。这个问题可大可少。
要说进人,几乎每个人单位都存在问题。而这些人的调入是办了正规手续的,原来也有单位。
人们都在观望。被叫去的这些人,如果不深查,顶多也是个一般的处分。
不过,既然被叫去了,证明他们自己的屁股也没刮干净。
所以回来了的人,一个个坐在办公室不露面。
整个厅里,目前就三个人管事。
一是杜颂然,另一个是段有义,三就是肖歌。
杜颂然坐在办公室,观察事情的进展。如果柳是如没有别的问题,他当一两天维持会长就回去。
如果有问题,赵部长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他来当文化厅长。他当然想晋一级,从副厅转为正厅。
但是,他也没有掌握柳是如更多的证据。不可能去纪委反映柳是如的问题。所以他是态度暂时按兵不动。
此时,段有义出手了。
他之所以出手,是因为杜颂然是他的老上级,在宣传部工作时,就是他的直接顶头上司。他希望杜颂然能留下来当厅长,在他之上的乔、胡、刘都会受处分,甚至调离。
而陆皓明在文旅办,不可能过来分管日常工作。那么,他就有可能排名往前升几个名次。只要杜颂然在文化厅,他就有可能升为常务副厅长。
虽说这只是一种可能,但渴望获得提升的段有义,满怀信心地走进了杜颂然办公室。
“部长,我听到一种说法,柳厅长在主持修建状元庙时捞了大把钱。”wWW.ΧìǔΜЬ.CǒΜ
杜颂然正愁没有线索,忙问:“你听谁说的?跟我说说无妨,跟别人千万不能乱说。”
段有义说:“我有个朋友打电话给我,他提供的,而且有证据。”
杜颂然指了指门,段有义把门关上,说起了证据的来源。
一个叫周楚生的人,原来与柳是如是同事,是修状元庙的工作人员,他见柳是如乱报发票,从中肥私,也拿了一些不符合规定的发票去报。
柳是如知道周楚生发生了他的秘密,于是,先把自己的账摆平,设计让周楚生入圈套。
周楚生虚报了两万多发票后,柳是如就收网,举报周楚生虚报冒领公款,周楚生知道后,也举报柳是如。
结果一查,柳是如没有一点问题,周楚生反而进了牢房,坐了几年,开除了工作,现在做生意。
这生意一做,想不到发了,成了一个小老板。这次听到柳是如被纪委叫去了,他就想报一箭之仇。
听完段有义的叙述,杜颂然问:“你又怎么知道这些情况?”
“周楚生跟我是朋友,刚才打电话给我。征求我的意见,问能不能把柳是如告下台。”
杜颂然说:“你作为一名纪检组长,这点是非都分不清楚?”
“对,告。我马上去打电话给他。”
于是,第二天上午,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走进了省纪委的大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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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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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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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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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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