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伙人呼的一下涌进会议室。
这场面有点吓人,一下来了10多个。
正常情况下来一百人,柳是如也不怕。
因为正常情况下,全系统的人坐在下面,柳是如讲话,下面鸦雀无声。
与会者都连大会都不敢出。
现在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个个眼睛里喷火,紧绷着脸,有的人还握着拳头。一副街头寻衅闹事的作派。
文化系统都是斯文人,杂技团例外。他们文化不高,撑杆、顶缸、走纲丝,一个个肌肉发达,浑身是劲。
柳是如一看,身子颤了颤,这样子要是拍巴掌、发火,也许会吃亏。但伍家声竟然带人私闯会议室,实属胆大妄为。
他气得发抖,为了显示他是一厅之长,便悠然在坐在那儿,朝伍家声厉声问道:
“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找陆厅长,我们过不了年,他分管我们一线,请他解决点过年钱。”
“你可以找他,但不能带这么多人来会议室,党组正在开会,你这团长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找不到,一会儿省政府大院,我们进不去,一会儿北京,我们追不上。”
陆皓明站起来,说道:“找我要钱?我又不管财经,胡扯啦。我没来之前,你们也要过日子,我来了之后,我就欠了你们的钱?”
伍家声说:“那我们怎么办?要过年。”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陆皓明给顶回去。
柳是如气得不行,厉声说:“你这个团长还当不当?到厅里来找麻烦。”
伍家声一声冷笑:“我早就不想当了,你现在抹掉我都行。只有你们要过年,我们就不要过年?那我们300多人都到你们厅领导家去过年嘛。”
柳是如以为其他副厅长会来帮他,结果乔迈、胡平、刘志,都是在旁边不痛不痒地劝几句,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几句硬话。
柳是如说:“皓明同志,带他们到你办公室去。会议继续。”
陆皓明说:“走走走。有什么跟我说,不要影响开会。”
伍家声说:“跟你走,可以,那你要保证让我过年。”
陆皓明二话不说,走出了会议室。伍家声一伙跟在他后面。
陆皓明说:“椅子不够,你们站的站,坐的坐。一次性杯子在茶柜里,你们自己泡茶。我上去和柳厅长说说,争取弄点钱给你们。”
陆皓明说完,慢悠悠的上楼,进了会议室,说道:
“厅长,还是给他们一点钱。”
柳是如问:“你不是给他们弄了100万?”
“对,这个事我也问了伍团长,100万其中50万是准备出国用的,包括办手续,置服装道具。剩下50万,伍团长想分给大家过个年。
但每人只能发1000多块钱。”
乔迈立即说:“如果给杂技团,剧团肯定会来闹事。他们也是发一半工资的单位。这个先例不能开。”
陆皓明半闭着眼睛,干脆不说话。
柳是如问陆皓明:“给他们点钱,如果剧团也来闹呢?”
陆皓明说:“不是剧团也来闹的问题,而是今年来闹,明年也会来闹,以后年年都会来闹。所以,我才提议向省政府反映,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
你柳厅长当厅长,他们会来闹,以后是乔厅长当厅长,他们也会来闹。至于说免掉伍家声也好,谷雨也好,都解决不了问题。
乔迈听了,心想,陆皓明不至于从六把手提到一把手,万一自己当了厅长呢?不如支持陆皓明的意见,把这件事在柳是如手中解决,于是说道:
“这个事,我支持陆厅长的意见,党组应该形成一个决议,积极向省政府汇报情况,长痛不如短痛,永久解决这个问题。”
郭亦春说:“处分人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激化矛盾,到时上访,又要我去接人,劝回,这个事我不想干。所以,还是要柳厅长亲自出面去汇报。”
他受够了柳是如的气,这次决不饶过柳是如,说道:
”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原来图书异地扩建,也是老厅长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跑省政府才建成的。”
这等于向柳是如发命令。语气有点生硬,让柳是如受不住,但又不好反击。
图书馆搬迁扩建,确实是卓厅长“跑”出来的。
为了不让自己落个骂名,被二级单位的干部职工戳脊背,胡平也顺水推舟:
“这个要争取。至于省政府同不同意,是另外一回事。党组还是要有个方向,为着这个目标努力。”
胡平这句话,更伤柳是如的自尊,也是发命令似的。党组要有个目标好说,写进工作计划就行。但跑是谁去跑呢?
不是我柳是如?
你们都是发号施令,说得轻巧。
他再也忍不住了,问道:“刘志,你呢?”
“我也同意。”
“你同意什么?”
“同意作为今年的目标啊。”
“那你就要说完整啊。”
刘志尴尬地笑了笑。
柳是如说:“既然大家都同意,就形成一个决议吧。但是,我一个人去跑势单力薄,到时,把刘副省长请来,听取党组的集体汇报。
如果他同意,再去跑。如果他都不同意,我就没有办法了。”
这一项,总算逼着柳是如同意形成决议,成为本年度的工作目标之一。
陆皓明吐了一口长气,掏出一包烟,从柳是如发起,乔迈、胡平、刘志、郭亦春、肖歌,每人一支,然后叹道:
“总算帮了我一个大忙。否则,这些发一半工资的单位天天找我。”
其他人吸烟,柳是如不吸,把烟放在茶几上。
陆皓明说:“我建议这样,给杂技团解决30万。让他们回去。”
乔迈说:“陆厅长,局里经费紧呢。”
柳是如问:“剧团呢?他们来闹事怎么办?”
陆皓明往胸脯上一拍:“来闹就把谷团长免掉,开来省长给了她500万,她跟杂技团比,那是没志气。我做好她的工作,保证不会来闹。”
柳是如对乔迈说:“给20万吧,但是要给伍家声一个警告处分。如果都学他,党组还要开会吗?”
陆皓明心想:你给他一个严重警告处分,他都无所谓。嘴上却说:
“处分就不给了,他也是逼得没办法。如果他觉得20万少了,还要闹事,闹到省政府去,最后受处分的还是党组,第一是我陆皓明,分管领导没当好,第二是柳厅长,你是主要负责人。”
郭亦春说:“处分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解决这个事还是要像陆厅长提出的,一次性明确全额发放工资。”
柳是如说:“陆厅长,你把伍家声叫来,至少当着党组的面,作个口头检讨。”
陆皓明迅速下楼,到了办公室,只剩下五六个人坐在那儿了。
“其他人呢?”
伍声家躺在沙发一角,一弹起来:“他们去欣赏厅里的花草去了,你们有钱种花,我们无钱吃饭,去看看花花草草,也享点眼福。”琇書蛧
陆皓明心里实在想笑,却虎着脸说:“你过来一下。”
他把伍家声叫到走廊尽头,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伍家声说:“只要愿意向省政府汇报,我作一百个检讨都行。”
于是,伍家声上楼,向党组做了检讨。乔迈说:“下午派财会人员过来,拨20万去过年。”
伍声家掏出烟,每人一支,逢人就说:“感谢厅领导。”
会议继续,还研究了一些放假事宜。
只有柳是如的茶几上,那两根烟一直放着,主人不理它们。
它们孤独地躺在那儿。和主人一样,心里在生闷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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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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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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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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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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