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芳点头，对坐在她对面的副处长秦朝说：
“你把人都通知到这儿来集合。”
田芳不过四十来岁，原来是群众艺术馆的馆长，几年前才调来当处长。
而秦朝五十岁了，在文化厅二十多年，一直混得不如意，还是个副处长。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没吱声，起身就去通知另外四人。
田芳问：“刚上班就开会？”
“应该是认识一下大家吧。他连食堂在哪儿都不知道。应该就是见见面。”
文艺处一共6人。一会儿都到了田处长办公室。
田芳说：“党组开了会，由新来的陆厅长分管我们文艺处，现在，我们一齐去见见陆厅长。”
肖歌带着他们到了陆皓明办公室。
陆皓明站起来，肖歌就给他一一介绍田芳等六人。
陆皓明一个一个和他们握手，然后说：“各位请坐，我想了解一下文艺工作。”
肖歌一听还要了解工作，马上帮着泡茶。把茶端到茶几上之后，说道：“陆厅长，还有什么事，你叫我就行。我先走。”
大家坐在一组半圆形沙发里。
陆皓明端着自己的茶杯，走到大家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笑道：
“我是一个文艺的外行，来与你们共事，一是业务不熟，二是情况不熟。
业务不熟，慢慢学。情况不熟，只能向你们了解。以田处长为主，其他人补充的方式，介绍一下文艺处的具体工作，好不好？”
田芳说：“非常好。文艺处六名同志，从大的方向来说，就是规划和管理全省的文艺工作，从小的方面来说，就是管理省地方戏剧团、省歌舞剧团、省杂技团、省群众艺术馆。省对外文化交流协会。”
具体一点，把下属单位的情况详细介绍一遍。
田芳就一个一个单位介绍。
陆皓明就时时打断他的话，问得很细致。也问得她有点脸红。比如谈到省剧团，陆皓明问：
“35岁以下的演员有多少？”
这把田芳问住了。
秦朝补充：“35岁以下只有九人。”
陆皓明又问：“剧团建了一栋专家楼，共有几个套间，走了的专家有几个，还有几个在团里。”
这让田芳以及文艺处的同志大吃一惊。
田芳并没有向陆厅长介绍有专家楼，陆厅长怎么知道？看来这不是一般的情况了解，而是他在没来之前就作了调查。
田芳脸红了：“四个专家只留了一个编剧常春。其他的人都走了，至于有几个套间，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陆皓明摆摆手。对其他同志问道：“有知道的吗？”
秦朝知道，但他摇头。官场很复杂，特别是省直机关以上的官场更复杂，因为大家的流动性很少。
天天在一个锅里吃饭，你若说有几个，那你比处长还强？刚才替田芳回答了35岁以下的演员有多少，是怕冷场，现在再也不能说了。
其他同志的心态都如此，问领导就是问领导，自己自作主张回答问题，就是贬低领导。
所以有一句话，宁可当白痴，不可显聪明。
大家都答不出。
陆皓明笑笑。
这是他的一种领导艺术。就是上台就要给下属来个“下马威”。这世界就是这样，你对别人太客气，别人就不把你当成回事。
笑笑之后，陆皓明说：“证明大家对下属单位的情况还不是了解得非常透切嘛。
做工作，首先是要非常熟悉下情。大家都坐在办公室，舒服是确实舒服。但免不了瞎指挥。
这样，既然都答不出来，明天由田处长陪着我到下面单位走几天，我自己去了解。好不好？”
一个个面红耳赤。
田芳努力挤出一丝笑，说道：“好的。陆厅长，我们工作不细致，向你作个检讨啊。”
陆皓明说：“我这个人的工作作风就是，不想听检讨。因为检查都是事情没有做好。我喜欢听建议，在事情开始之前，多给我提建议，好不好？”xiumb.com
他说完就站起来。
田芳等人也站起来。
陆皓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桌前，坐下，田芳率领其他人不好意思地离去。
田芳觉得脸丢大了。平时乔迈才不管这些细事，找他汇报也是一句，你去办吧。
而新来的这个陆厅长，难怪传闻是个厉害人物。以后得小心伺候才行。
因为陆厅长不满意，田芳的汇报只介绍省剧团，省歌舞团。
还有两个单位没汇报了。
省群艺馆还是搞得不错。
但省杂技团就一团稀糟。
下去看省杂技团，田芳觉得不必要了。
回到办公室坐了一阵，田芳决定去找陆厅长再说明一下。等她走过去，陆厅长不在办公室了。
……
此时，陆皓明已经坐在柳厅长办公室。
柳是如笑道：“皓明厅长，你的工作非常扎实啊。听肖歌说，你看了办公室，马上就组织文艺处开会。”
陆皓明坐下，笑道：“对，了解一下。有个问题要问一下厅长，文艺处汇报有三个团，为什么只要我管两个团呢？”
柳是如笑笑：“省杂技团名存实亡，就只剩下几个领导班子，其他人都离开团里，自己谋生去了。
所以，只是挂个名，说没有这个团嘛，统计报表上还得有名字。说有这个团嘛，名存实亡。实际上就是两个剧团。”
“哦，那我这几天，先去下面走走。不管什么情况，杂技团，我也去看看。”
柳是如说：“杂技团就不去了吧。几个领导也不一定在家，单位不景气，就留了一个工作人员守办公室。”
陆皓明想了想，说：“那就以后去。”
他回到办公室刚坐下，田芳又来敲门了。
陆皓明说：“请进。”
田芳进来一笑，坐到对面说道：
“陆厅长，下去跑一跑，我刚才要处里通知了下面单位作好准备，先去省剧团，再去其他单位。就是有个情况要汇报一下。
省杂技团名存实亡。领导们都不值班了。就一个工作人员值班。所以就不去了。”
陆皓明说：“总有几个领导嘛，通知他们上班嘛。”
田芳不仅脸红了，还有点着急，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领了工资不上班啊。”
田芳说：“不是今天才这样，好几年了。”
陆皓明说：“团长叫什么名字？”
“伍家声。”
“通知伍家声，召开团里的领导干部会议，三天后必须在办公室等我。否则，我先停发他们的工资。
田芳一听，吓得嘴巴都闭不上。连连点头，说：“好好好。”
她离开陆皓明办公室，迅速去向柳厅长汇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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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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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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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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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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