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紧紧地护着陆皓明的公文包,因为手机放在里面。
进了李支书家,宋爷也在下面厅屋里踱来踱去。看见陆皓明,大声喊道:
“快进来换衣服。不会再下大雨了。”
陆皓明和小谷冲进屋子,支书娘子早已寻好了两套衣服给他们:
“快点去楼上换了。”
等他们换了衣服,宋爷上来说:“不用担心了,会越下越小。”
小谷立即从公文包里掏出手机给陆皓明,然后说:“我还是到下面去。”
支书娘子又送上两杯红糖姜水。
陆皓明开始给淡家坤打电话,得知上游没有什么问题后,说道:
“我据村上一位会看天气的先生说,雨只会越下越少,但人员不能撤,你们到附近村住下来。我也住下。”
淡家坤说:“好的,请书记放心。”
挂完电话,陆皓明指了指房间,宋爷跟着他进去。
这是他曾经住了三年的卧室,里面还是一样的摆设。
两人坐下,陆皓明说:“既然不能撤,我就您拉拉话儿。有件向您请教。”
宋爷笑道:“虽然你当了书记,但我仍然叫你皓明。我希望你永远是驻村的陆队长,有事就说吧。”
“叫我皓明最好,哪天您叫我陆书记,就是对我有意见了。”
他把这次有个机会,他找汪书记提要求,汪书记态度不好的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宋爷想了想,说道:“其人如常,忽恶,非其恶也,甚甚。
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人一直对你好,突然厌恶你。不是他讨厌你,可能是一件更好的事。
之所以突然厌恶,是因为说不得,道不得。只能压制你。”
陆皓明问道:“是他也遇到了困难,比如上面有人跟他打招呼,一定要某某上?”
宋爷笑而不语。
陆皓明不再问了。
他们又闲谈了一会儿。陆皓明说:“要小谷送您回去,太晚了,只要雨越下越少,我就放心了。”
宋爷说:“你放心,后半夜,这雨一定会停下来。”
大约一个多小时,唐知行,乡里彭书记等人回来了。
彭书记汇报道:“村里和镇干部留在现在,李支书已经安排大家洗澡,换衣服,轮流值班。要我们几个回来睡。”
陆皓明对彭书记说:“那小谷和我挤一下,你们找支书娘子安排。”
这一夜,陆皓明睡得迷迷糊糊,大约四点多,他悄悄起床了,而小谷睡得正香。
他走到客厅外的阳台上,雨真的停了。
再也睡不着,他就坐在客厅里抽烟。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想些什么问题。
想着想着,他竟然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小谷大约五点多醒了,没有见到陆皓明,大吃一惊,出门察看,发现陆书记就睡在沙发上,烟缸里有几个烟蒂。
他蹑手蹑脚回到房间,把夏凉被拿出来,轻轻地盖在陆书记身上,然后轻手轻脚下楼。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大门,走到外面,天已经发白,雨后山村,空气清新。
他信步往外走,走了很远,突然看见李支书记和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李支书也看到了小谷,大声喊道:“你起得早啊,陆书记呢?”
“他起得更早,在沙发上抽了一阵烟,又睡过去了。我给他盖好了被子,不要去惊醒他。”
李支书对众人道:“回去之后,我们不要到二楼去。声音要少一点。”
众人点头。
陆皓明迷迷糊糊感觉有响动,醒过来了。一看自己睡在沙发上,吃了一惊。半天才记起自己确实半夜起来过。
他站起来做了做扩胸运动。走下楼去,大家正在地坪里散步,见了他,都围过来打招呼。
支书娘子也早早起床,为大家煮面条。
于是,洗脸的洗脸,漱口的漱口,都忙起来。
吃过热腾腾的面条,陆皓明召集在场的干部开了一个会议。安排了下一步的工作,然后离开小浒村回县城。
快到县城附近,小谷说:“书记,你还是回去补一觉。”
陆皓明也感觉疲劳,说道:“睡一个小时吧,九点准时叫醒我。”
回到九栋,他倒头就睡。
宁桂生接了小谷的电话,说陆书记回到了房间休息,便说:“你快点过来一下。”
小谷走进宁主任办公室,桂生抱怨道:
“你也不通知我啊。我是办公室主任。”
小谷笑道:“我没权力通知你。这又不是私事。工作上的事我怎么敢自作主张?”
宁桂生瞟了小谷一眼,说:“又公又私,我去了,可以代他做些事情嘛,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小谷说:“我也不知道,他上车就说去小浒村。估计他感觉会变天,一定要去小浒村打一转才放心。”
然后把陆皓明怎么指挥救灾的,半夜起床,早上睡在沙发上,详细说了一遍。
宁桂生没有说话,拿起手机,给市委值班室打了一个电话,简单汇报了昨晚的情况。说马上传真一份汇报过去。”
他对小谷说:“你去值班室吧,有事我们联系你。”
宁桂生又打电话给淡县长,说请他安排一个人迅速把他那边的情况写一下,陆书记这边的情况,他已经了解,迅速写成一个材料,以县委政府的名义迅速报给市委市政府。”
淡县长说:“这边的正在起草。马上送过来。”
等县政府的情况送来后,宁桂生也不喊工作人员,自己动手,很快起草了一份草稿。签上意见,叫小谷立即送淡县长,陆书记审阅。
本来这种事,应该让何明歌去做,但顾不上了,小谷也经常代办些公务。
陆皓明被小谷叫醒,听了小谷的叙述后,一拍脑门,说:“对,应该立即上报。”
扫一眼之后,签上【同意】交给小谷。
小谷立即开车,又送给宁主任。
十分钟后,传真已经发送。
宁桂生想,这个事值得报道,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市委宣传部分管新闻的副部长。
对方回答,马上派无何日报、市电视台、市新闻网下来采访。
宁桂生说:“你回去告诉陆书记,一小时后接受记者采访。”
陆皓明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小谷说:
“宁主任和市委宣传部联系了,记者们等会要来采访你,我们现在去办公室。”
陆皓明愣了一下,心想,宁桂生这几年真的锻炼出来了。
他的脸故意一紧,拨通宁桂生:“干工作是干工作,不是为了宣传个人,这是我工作之内的事嘛,下这么大的雨,难道我不去抗洪?”m.xiumb.com
宁桂生在那头说道:“是市委办安排的,刚才他们来电话,说上游的周县淹死了三个人。
发生了这件事,市里肯定要受省里批评,正好我们县里抓得及时,打了一个大胜仗。
汪书记指示要迅速报道,所以,这个事不是我的自作主张,下一级向上级汇报灾情是我的职责。”
陆皓明说:“我可以简单介绍一下,多去采访基层的同志。下不为例啊。”
挂完电话,陆皓明和小谷下楼。
此时,县电视台的记者赶到了宁主任办公室,其他三辆新闻采访车也鱼贯而入,驶入了县委大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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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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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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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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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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