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将手上的灯抬高了些,她说:“郎君下来,大晚上爬那么高作甚?多危险呀。”
“下来作甚?”褚奕问。
孟棠唇角微微弯起,说:“下来读书呀,郎君这几日肯定没有好好读书,臣妾要督促您。”
褚奕双手抱臂,唇角上扬,道:“在外也要读书?”
孟棠颔首:“郎君要养成每日读书的好习惯。”
褚奕却道:“不读,不读,棠儿,夫子都没你会压榨,你可知揠苗助长的道理?”
孟棠也不答,就这么淡淡看着他,唇角带着浅笑。
褚奕与她对视。
褚奕终究没能抵抗的了她这目光,败下阵来,一把子从屋顶跳了下来,冷风将发丝吹乱了些。
他大步走来,将孟棠抱起,说道:“回房了,外边多冷。”
“夏天,能有多冷?”
“那也不行,你身子受不住。”
褚奕将她抱进自己的房,将她放椅上,拿过她手上的灯笼,道:“说吧,来找郎君作甚?总不能真的督促我读书吧?”
孟棠朝他摊开手,说:“还我。”
“什么还你?”
孟棠目光瞥到他腰上。
褚奕见此,一阵失笑。
他勾了勾腰上的平安结,问:“是这个?”
不等孟棠回答,褚奕又勾了勾香囊:“还是这个?”
末了,他又去勾那游龙戏凤的荷包,问:“亦或是这个?”
“你说的是哪一个呀,好棠儿?”
孟棠抿着唇,伸手去抓那平安结。
褚奕半道将她的手截胡,握在手心,道:“你不说,我怎知道你要哪个?”
孟棠抿了抿唇,道:“平安结。”
“那可不行。”
孟棠抬眸,故作不解的看着他。
褚奕说:“这平安结你都丢了,如今再想要,我不给了。”
“没丢。”孟棠缓缓说道。
“嗯?”
“没有丢,只是给萧妃妹妹保管了而已,没有不要。”
褚奕蹲下了身子,将两只手搭在她膝头,瞳孔轻颤,问:“真的没有丢?”
“陛下你还我。”孟棠朝他伸手。
“叫六郎。”褚奕轻笑一声,眼神缱绻。
“六郎。”她乖乖唤道。
褚奕又道:“叫奕哥哥。”
“奕哥哥。”
“再叫声夫君听听。”
孟棠看出了他这是在得寸进尺,便不肯说话了。
“叫呀。”褚奕抓着她的手,大狗一样的眼神又透了出来,“叫了就给你。”
“夫君。”孟棠无奈开口。
褚奕唇角勾起,用一脸宠溺的表情对她说:“给你给你,真是拿你没办法,怎么这么能撒娇呢?”
谁撒娇了?
谁撒娇?
若不是为了萧荭芸,她现下着急萧荭芸的处境……
孟棠忍。
褚奕亲手给她挂上,说道:“棠棠,以后莫要给别人了,再弄丢一次,我就……”Χiυmъ.cοΜ
“你就怎么样?”
褚奕起身,双手撑在扶手上,闭上眼凑过去,舔吮着孟棠的唇,他低低沉沉的嗓音从唇缝里透出来,说:“就再编十个八个把你身上挂满,打上我的烙印。”
孟棠:“……”
亲了会,孟棠身子虚,渐渐不支,她双手叩紧他的后背,贴在他怀中,低喘着问道:“夫君,我将平安结送给萧荭芸,是指望萧妹妹以后能代我,照顾好你。”
“她那般粗心大意,如何能照顾的好我?”褚奕反问。
孟棠一时失语。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她了。”褚奕温声道。
他不说,她就偏要说:“所以陛下就一杯鸩酒赐死了她么?”
“没有。”
褚奕闷哼了一声。
孟棠眼尾一勾,问:“什么没有?”
只要把褚奕哄高兴了,心底的芥蒂消了,他还是很好说话的,他说:“没有一杯鸩酒赐死。”
“果真?”孟棠眸光微闪。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本想让她知道,隐瞒欺骗他还将他的东西送给别人的后果。
如今到底是不忍了。
她只略微讨好,褚奕便受不住了。
孟棠凑过去,舔了舔了她的唇,不怎么熟练的吻着他。
她的吻就像小猫的舔舐,又软又轻。
“棠儿,我哪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今夜找来,只怕也是为了她吧?我虽赐下了鸩酒,但她没喝,如今被禁足御华宫,好着呢,比你还好。”
说完,男人捧着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
孟棠一颗心放了下来。
褚奕低声道:“棠儿,晚上陪我一起睡么。”
“那你回去后把萧妃妹妹的禁足解了,好不好?”孟棠小嘴被吻的通红,湿漉漉的唇蹭过他的脸颊,擦起一阵酥麻。
褚奕被她亲的心火燎原。
“好,好,回去就解。”她提什么要求,他都应。
褚奕附在一把将她捞入怀,抱床上,抓着她的小手,往自己身上按,他说:“今晚不闹你,用手帮帮我,好不好?”
“手疼,不要。”她拒绝。
男人发出一声轻笑。
红绸暖帐度春宵,那低低沉沉的笑声伴随着一阵低喘,从帐中传来。
*
隔日,启程回宫了。
孟棠坐在马车里,神情恹恹的,褚奕昨夜说不闹她,可还是抱着她又亲又蹭了好久,孟棠身子不济,犯了困。
褚奕便将她抱在怀里,拿毛大氅裹着她,大热天,她身子却冰冰凉凉的。
马车驶出郦阳城。
约莫两个时辰后,一匹快马,慌乱的追了上来。
“陛下!陛下!”
这声音有些耳熟,孟棠耳朵微动,醒了,茫然的睁开眼。
褚奕掀开车窗上的布帘。
玉印满身是伤,鲜血染红了他洁白的僧袍。
玉印身手绝顶,在军中五年来,都未受过如此严重的伤,褚奕一惊,忙命令道:“停车。”
玉印下马。
褚奕走下马车,问:“怎么回事?”
玉印说:“清州知府投奔了鲁威王旧部,如今已经跟着反了,清州已成了一座死城,贫僧赶去的时候城里已经没有活人了,老弱妇孺,他们皆未放过,全都惨死当场,街道上都是尸体。”
“陛下,还请尽快发兵,剿内贼,平内乱!”
玉印跪在地上,神色郑重。
褚奕脸色也沉了下来。
孟棠掀开帘子,他们的对话隐隐约约传来。
只听褚奕问:“清州知府是谁?”
“回陛下,是陈华彰,其有一子,乃鲁威王余孽的幕僚,叫陈牧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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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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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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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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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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