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孟棠一心扑在学习上,她专攻理化,尤为喜欢化学,高三那年,她爸爸给她请了个家教,叫陈牧松,那家教是大她两岁的学长。
孟棠看人喜欢先看手,一个人如果手漂亮,那么即便他的长相泛泛,在孟棠眼里也是加分的。
陈牧松便是如此,他长相偏温润没有棱角,孟棠第一眼注意到了他的手,他的手白皙修长,腕骨上一枚红色的小痣,这样的手在孟棠眼里无疑是完美的。xǐυmь.℃òm
她能感觉到陈牧松对她也有好感,只是,待她毕业后,孟棠还没来得及表白,陈牧松便说会去北方实习,而孟棠即将前往南方的南大,天南地北,再难相遇。
孟棠不是为了爱情能够放弃自己理想的人,同样陈牧松也是如此。
理性与理性的碰撞,于是这段朦胧的好感就这样无疾而终。
如今过了这么久,孟棠早已对陈牧松没有那种朦胧的好感了,可在异乡,若是遇到一个自己所熟悉的人,还是叫孟棠内心情不自禁的雀跃高兴。
她没有听褚奕的话,连忙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集市里人山人海。
孟棠顺着人潮,朝陈牧松所在而去。
她这张脸与现代时无差,若那真是陈牧松,当也能一眼就认出她。
孟棠挤出人群,终于见那身着青衫的男子站在一个卖点心的小摊前。
孟棠怔怔的看了会他,又注意到了他的手,那腕骨上,一枚猩红的小痣。
孟棠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了起来,她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
四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孟棠伸手,轻轻拉了下陈牧松的袖摆,叫了声:“陈牧松?”
男人回过头,先是一愣,随即目露讶异,“姑娘认得在下?”
孟棠问:“你不认识我?”
她声音打着颤儿,她太想回家了,哪怕能看到家乡的熟人,也是能叫她打心底里高兴的,可他却不认识她。
瞧着她苍白的小脸,陈牧松面露歉意,道:“抱歉,姑娘,在下以前见过你么?”
“你叫陈牧松?”孟棠又问。
“不错,在下姓陈,名牧松。”男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孟棠情绪瞧着不怎么稳定,她怔怔开口:“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陈牧松目露茫然,过了会,他忽的笑了,说:“那现在不就认识了么?在下可以知道姑娘芳名么?”
孟棠一点一点松开手。
他真的不是。
罢了,罢了,不是就不是吧,本就如此,怎会有第二个像她一样的倒霉蛋来到这个世界呢?若可以,孟棠也是希望陈牧松不会和她一样,陷入这种困兽境地。
孟棠神色黯然,她说:“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既不是,孟棠便不会招惹他,省的被褚奕知道,让这与陈牧松同名同姓的倒霉蛋沦为褚奕刀下亡魂。
孟棠转身欲走。
陈牧松脸上的笑意消散了些,眸色变得有些沉重。
“公子,您的栗子糕好了,这是最后一份。”
陈牧松接过栗子糕。
“等等,姑娘!”
陈牧松拽了下孟棠衣袖,孟棠回过头。
他将手上的栗子糕递了过去,说:“姑娘,这家的栗子糕很好吃的,这是最后一份了,你尝尝吧。”
“栗子糕……”
她低下头,问:“你为何会来买栗子糕?”
栗子糕是她爱吃之物。
陈牧松唇角微弯,道:“家妹爱吃,便顺手买了一份。”
“不用了,我不爱。”
“你……”
“我不爱。”她果断拒绝。
不是她现代认识的那个人,对她而言就没什么意义,孟棠从不玩白月光替身这种戏码,就算真的是陈牧松,孟棠也没打算与其发展成超出友谊之外的关系。
在孟棠这里,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拿得起放得下,她不是会缅怀过去之人。
“尝尝!”他将那包栗子糕强行塞入孟棠怀里,陈牧松道:“瞧姑娘脸色不好,是心情不好吧?吃点甜的能让人感觉到愉悦。”
说完这话,陈牧松后退两步,冲着她恭谨的行了个拱手礼,说道:“姑娘保重,陈某便告辞了。”
语落,男人转身走入人群中。
孟棠一瞬间晃了神,真的好像。
她怀抱着这份栗子糕,一时之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鼻头酸酸的,又想家了。
*
褚奕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福记的梅饼。
等褚奕回到马车上,掀开车帘后,发现车内空无一人。
褚奕心中一慌。
“棠儿!”他跳下马车,叫道。
看着这人来人往的集市,四周是小贩们的叫卖声,百姓们行色匆匆。
褚奕急了,他提着那包梅饼,额上渗出了冷汗。
男人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叫道:“棠儿,棠儿!”
朱雀街是京中最繁华的一条街,这里鱼龙混杂,人潮涌动,想从这偌大的朱雀街找一个走失的人,无疑大海捞针。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布衣的女子,身量比我矮一个头,长得很是清丽……”褚奕抓住行人问道。
他实在是慌了怕了,整个人都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
棠儿是自己走的吗?
亦或是被人虏去了?
“没有没有,穿白衣服的人这么多,我哪认得出来。”
褚奕松开手,眸光一点一点发沉。
男人攥了攥拳,梅饼掉到了地上,被人踩来踩去,褚奕没有管。
他正欲转身,去四营调人,哪怕将京中掀翻了,不计代价,也要找到孟棠。
忽的,他的手被一只微凉的小手碰了下。
“褚奕。”
是她的声音。
褚奕反手握住。
他转过身,看到她怀里抱着个纸袋子,安静站在他身后。
这一刻,他那颗张皇无措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褚奕一把将人拥入怀,双臂逐渐收紧,力气大到孟棠骨头都在疼。
她蹙了蹙眉,问:“你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怒火,“吓死我了,我以为我把你弄丢了,棠儿。”
孟棠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道:“我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会丢?”
褚奕闷哼了一声,说:“我也想问,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听话,随便乱跑呢?不是叫你在车中等我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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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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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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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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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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