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不是还不愿同他去见那楚天明么?今日怎么又上赶着过来了?
别以为她这样,他心底就能消气。
孟棠跪在地上,虽马车里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一直跪着还是叫孟棠很不高兴,过了会,见男人故意不理自己,孟棠便自作主张起了身。
褚奕斜睨了她一眼,说了句:“朕叫你起来了么?”
以前她循规蹈矩,墨守成规,绝不会像这般肆意妄为,先是扮作小太监上他的车,又没有她的命令就起身,瞧瞧,现在还坐在了他对面的软垫上!
朕让她坐了吗?让她坐了吗?
他问,孟棠也不答,只稍稍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眼,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孟棠,朕在与你说话。”褚奕沉着一张脸。
“臣妾又不聋,自是听到了。”
他面前的桌上放着孟棠刚沏好的茶,褚奕被她这话惹的一肚子火气,端起桌上的杯盏,打算压压火。
然,那茶水刚入口,便烫了褚奕一嘴,疼的他立马吐了出来。
褚奕黑了脸,问对面的孟棠:“你是故意的?”
孟棠放下车帘,朝他望去,她道:“怎么了?”
“还问朕怎么了?”
“陛下不说,臣妾怎知道?臣妾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以前的她一颗七巧玲珑心,他有半点不舒服便会立马过来哄着安抚着。
如今倒好,不哄也就罢,拿话句句呛他。
“我看你是越发没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谁给你的胆子?”褚奕眯了眯眼。
孟棠瞥了眼好感度,只要好感不降,就稳的很。
孟棠说:“臣妾不想跪,就不跪了,车里也没有旁人,那些繁琐的礼仪做给谁看?还是陛下您觉得您是外人,臣妾得拿您当外人看?那也不是不行,若陛下是外人,臣妾自然得恭谨小心着些的。”
褚奕一愣。
“至于这茶,臣妾都给你沏好了,您自己吹两口不会吗?非要臣妾吹凉了喂您嘴边上?臣妾都喂了您七年了,您怎么不喂喂臣妾呢?”
孟棠言罢,便闭上了双眸,不再多说。
褚奕听到这话,出乎意料的没有多生气,反倒是心弦像被人撩拨了一下,微微一荡。
“你这是装厌了,懒得装了?”褚奕问。
“陛下早些习惯罢,往常我不高兴的时候,也要哄着你,可谁来哄我呢?臣妾不愿再装出那副贤惠样,那根本就不是臣妾。”
马车颠了一下,褚奕心也跟着颠了下。
他难得没有再说话,安静的看着她。
两人双双无话,却并无尴尬。
褚奕垂眸沉思。
马车驶过热闹的市集,停在了望春楼前,望春楼是当地最繁华的烟花场所,里边的女人个个倾城绝色。
褚奕踏下马凳,僵了会,问:“那楚天明就住这?”
骁鹰卫道:“是的,陛下。”
孟棠身上的太监服太惹眼,好在她早有准备,脱了太监服里边便是白色布衣,孟棠换好衣服正要跟着下马车。
褚奕回过头,瞥了她一眼,他说:“你坐回去吧,这地不是女人能来的。”
“怎么?”孟棠挑了挑眉,“春楼啊。”
褚奕一阵尴尬。
他恼怒道:“知道还下来。”
孟棠大大方方道:“夫君在身侧,我有何好怕?”
“还是说夫君能力不济,护不住我,怕我会被楼里男人揩了油吃了豆腐。”
“亦或是夫君故意不想让我进去,为的就是好和楼里的姐儿们亲热?”
她眉目间是张扬的笑意。Χiυmъ.cοΜ
她这副模样,倒是叫褚奕觉得新鲜。
在他印象里,她的皇后除了为他治疗头疾时,从不会出格半步,出了名的端庄持重,京中大家闺秀人人向往。
她是骄傲的,骄傲的女子天性便张扬炽烈。
本该如此才对,褚奕恍惚想到。
孟家子孟赟昔日登高望远,惹的京中女娘们个个掷花倾慕,比起女娘们掷的花,他整个人更像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孟赟都尚且如此,她的妹妹怎又可能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
孟棠下了车,走到他身边。
褚奕低声说了句:“既你执意要跟我一起进去,便跟紧了我,少惹麻烦。”
“夫君说的是。”
褚奕走进楼,在侍卫的带领下,往二楼包厢走去。
褚奕身形高大,容颜俊朗,自然是极得楼里姐儿们的喜欢,姐儿们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冲着他抛着媚眼。
只可惜这媚眼跟抛给了死人看差不多,褚奕一进来,就被里边的胭脂水粉味儿熏的一脸烦躁,恨不得转身就走。
有大胆的姐儿走过来,趁机想摸一把男人的腰,往男人身上靠。
褚奕后退一步,冷嗤一声:“滚!”叫那姐儿靠了个寂寞,摔在了地上。
姐儿趴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说:“郎君都来这种地方了,还想着守身如玉哪,可是嫣红哪里不符合郎君心意了。”
褚奕下意识看了孟棠一眼,问:“你就这般看着?”
孟棠问:“不然呢?难道要我对姐姐们动手么?”
她眸子微微瞪大,说:“奕哥儿,你好狠的心哪,你看看这娇滴滴的小娘,哭成了这样你也不上去安慰安慰。”
褚奕:“?”谁是奕哥儿。
孟棠叹了口气,上前扶起那小娘,说:“抱歉,奕哥儿他不解风情。这男人啊,他就是不识趣,你越是倒贴,人家就越是不稀罕。”
那姐儿怔怔的看着她。
她说:“你……你是?”
孟棠帮她拉起垮下来的衣领,拢好,说:“我……”
褚奕一把拎住她后领,将她往怀里拽了拽,说:“拙荆献丑了。”
姐儿:“?”不是,这男的有病吧带媳妇逛窑子?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将自己的妻子领走。
男人道:“好端端向妓子道什么歉!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她给你提鞋都不配。再者我何错之有?那等轻浮女人我没对她动手已然算客气!”
“郎君,你都逛窑子了,你还嫌弃人家轻浮?正经男人哪个会来逛窑子?”孟棠眼尾一勾,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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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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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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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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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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