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帝闭着眼,一旁的内侍正在给他读奏折。
突然有侍卫来报,太子邀谢逆入东宫议事。
昭明帝这才缓缓睁开了眼,他眼神晦暗,脸上划过一抹冷笑,下午太子妃才把顾南枝召入东宫,这会人还未曾离开,太子又把谢逆弄进东宫。
他到底想干什么?
“叫人暗中盯紧,看看他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要一字不差禀报于朕。”昭明帝微微眯起浑浊的眼睛,脸上的笑丝毫不达眼底,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危险。
东宫。
太子此举着实孟浪,他爱不释手抓着顾南枝的手腕,眼神炙热看着她的同时,余光分散出去,一眼不错紧盯着谢逆的反应。
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他就可以用顾南枝来掌控他。
只见谢逆表情淡淡,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他漫不经心捏着茶盏,正在小口小口的品着茶,恣意的很。
太子有些愣神,他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只看到谢逆想展露给他的那一面,全然未曾看到,他藏在衣袖的另一只手,青筋凸起,血管似要炸开,是何等的狰狞与愤怒。
“殿下谬赞了。”瞬间惊慌过后,顾南枝微微敛眸,她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声音娇媚而柔软,面上带着几分娇羞,一副女儿家的柔美。
背上却爬满冷汗,她知道谢逆的心思,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太子既然自寻死路,她岂能不配合,唯恐谢逆情绪外泄,否则她这戏就白演了。
幸好,幸好,他这个人素来沉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见她如此识相,太子轻笑一声,手腕骤然用力,一下子将她扯进怀里,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身,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对上她那双潋滟的眸子,“真是叫孤惊喜,县主倒是个识趣的。”
他另一只手,肆意的在她的腰身上游走。
顾南枝恶心的都快要吐了,可她转念一想,昭明帝知道此事后,他会有什么下场,心里便无比畅快,顿时觉得也没这么难受了。
她眼波流转,盈盈一笑,乖巧的没有动弹。
太子依旧不动声色注视着谢逆,他不信,若谢逆真对她有什么念头,这也能忍住!
人前人后,谢逆从来都是两副面孔,不是他刻意改变,而是他费力将蛰伏在心里的那头猛兽,暂时压制起来,如今他苦心囚禁的那头凶兽,就快要挣脱而出。
他面色越发平静,甚至带了几分揶揄,淡淡瞥了太子一眼,“太子真是好兴致。”
身后的霍岑,差点跪了,大人越是表现的平静,内力就越是愤怒,没看见大人都快压抑不住心里的戾气了!
今晚这事必须见血……
“只怪县主长得太过勾人,都快勾走孤的魂儿,叫孤如何舍得放手。”太子含笑看着顾南枝,他手指一点,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轻声问道:“你可愿做孤的妾室?孤绝不会薄待你的,连着顾家也照拂一二。”
顾南枝微微一怔,她眼尾洇开一抹艳丽的红,抬起杏眼湿漉漉的看了太子一眼,然后迅速掩下眼帘,嗓音轻颤,“嗯!”wWW.ΧìǔΜЬ.CǒΜ
殊不知离远了看,跟太子逼迫她一般。
她声音很轻很轻,明明只有一个字,谢逆顿觉天塌地陷,那一瞬间,他的世界整个寂灭,没有亮光,没有希望,只剩下暗无边际的黑暗,疯狂啃食着他,他甚至清楚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原来彻底毁掉一个人,只需心尖人儿一句轻飘飘的话。
他清楚的感觉到,有一团火在他心里燃烧,一寸寸焚尽他所有理智。
怒愤到极致,他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在笑,墨眸深处却是暗潮汹涌,顾南枝匆匆一瞥,心狂跳起来,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他可千万要忍住呀!
难道他看不出来,她这是在哄着太子玩吗?
昭明帝是什么人?
为君者最是多疑,他本就疑心太子觊觎他屁股下那张椅子,而今太子要纳她为妾,等于觊觎他曾经看上的女人。
昭明帝若是知晓,如何能容忍的下太子!
太子愉悦的很,“今日得此美人,孤心甚悦,思危不向孤道一声恭喜吗?”
谢逆笑容得体,“臣在这里恭喜太子殿下了。”
太子拥顾南枝入怀,目光牢牢锁定谢逆,“谢大人眼下还不晚,只要你说你喜欢她,孤便把她让给你可好?”
这又是试探!
“臣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殿下抢美人。”谢逆避嫌一般,很快移开目光。
太子一听,顿觉索然无味。
他会看上顾南枝?
除非他眼瞎了!
他挥手叫人把顾南枝带下去。
见顾南枝安然无恙走出来,太子妃迎了上来,她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不等她问,顾南枝便主动说道:“刚才太子殿下要我做妾室,我同意了。”
太子妃有些意外,却觉得也在情理之中,太子可是未来的陛下,放眼天下只怕没有一个女子能拒绝得了他。
毕竟荣华富贵,还有滔天权势,有谁不喜欢呢!
她早知道太子靠不住,能靠住的唯有她腹中的孩子,对太子的那点幻想已经破灭的连渣都不剩,也知道太子让她入东宫,只是为了试探谢逆,是绝不会宠幸她的。
“本宫现在就叫人给你安排院子,若你反悔了,跟本宫说,本宫想办法送你出宫。”太子妃并没有为难她,这倒是让顾南枝吃了一惊。
她在心中道,‘倒也不必!’
因为她马上就能离开东宫了。
她向太子妃道了声谢,走着走着突然她脚下一顿,面色骤变。
见她这般,太子妃皱眉道:“怎么了?”
顾南枝犹豫了一瞬,面上有些惊恐,低声道:“臣女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在不久前陛下曾亲口要臣女入宫为妃,臣女拒绝了……”
不等她话说完,太子妃大惊,“什么,竟有这回事。”
太子妃定睛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复杂的很,一时她竟捉摸不透这个华阳县主了,她到底愿不愿意做太子的妾室?
若是不愿,她怎会亲口应允?
若是愿意,她为何又要主动提及这件事。
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
可如今知道了,这人东宫是万万留不得了。
她立刻命人将顾南枝送出东宫,嘱咐她今晚的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她说到一半,自嘲一笑,陛下耳聪目明,即便她什么都不说,只怕也瞒不住。
她挥手叫人把顾南枝送出宫,准备去找太子商议此事。
不料,顾南枝刚离宫,陛下便把太子召走了。
“小姐幸好你没事。”白露和霜降一直等在宫门口,见顾南枝出来,两个人立刻迎了上去。
一上马车,顾南枝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太子想用她来试探谢逆,她为何不能利用自己反将他一军!
等着瞧吧!太子今晚绝好过不了。
她身心疲惫,靠着马车缓缓闭上眼。
马车才行驶了没多远,突然停顿了一下。
顾南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听白露和霜降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她便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那人冷眼看着白露和霜降,声音分外低沉,“你们都下去。”
顾南枝心尖一颤,睁开眼便对上一双猩红的眸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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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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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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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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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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