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眉头紧锁,“这个夏令是怎么回事?去请个府医有这么难吗?”
顾南枝懒洋洋的歪在榻上,她一点都不着急,婉兮是她为裴洛白量身挑选的,她的音容笑貌,全都长在裴洛白的审美点上。
婉兮果然没叫她失望,你瞧,他不是一见婉兮,就把人带回了府。
上一世,她身负不孕之名,裴洛白依旧以正妻之礼相待,且连一房妾室都没有,可谓是博尽了好名声。
谁能看到他伪善面孔下的脏污?
“母亲,你没事吧?”谦哥儿围在她榻前,忧心不已看着她,比刚来的侯府的时候,胖了不止一圈。m.χIùmЬ.CǒM
“哥儿乖,母亲没事!”她伸手摸了摸谦哥儿的脸。
老夫人和赵氏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枝枝你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扭伤了脚?”两个人惯会做戏,脸上的担忧跟真的一样。
“曾祖母,祖母……”见她们来了,谦哥儿立刻上前给她们行礼。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她后退一步,故作慈爱看着谦哥儿,夸赞了一句,“谦哥儿真乖。”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看着秋辞说道:“这几日我身子有些不爽,怕把病气过给谦哥儿,你先带他下去。”
秋辞领命,把谦哥儿哄了出去。
顾南枝瞧的分明,谦哥儿离开后,老夫人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就赵氏亦是如此。
什么祸害,什么灾星,赵氏原本是不信的,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谦哥儿在老夫人院子里住的时候,老夫人接二连三的出事,挪到顾南枝这这才几天,她就扭伤了脚,她可不敢往他跟前凑了。
洛白身为侯府世子,所谓隐疾不过无稽之谈,她还会缺了孙子不成!洛白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听说极美,她生出来的孩子绝对不比谦哥儿差。
“多谢祖母,母亲关心,不过扭了一下,倒也没有伤到骨头,怕是得在榻上休息几天。”顾南枝清楚看到,老夫人脸上一闪而逝的不悦。
是了,她一心想把那个烂摊子丢给她,偏偏这个时候她受伤了,她深知老夫人有多自私与薄凉,想要她动用自己的私库,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烂摊子,只能丢给赵氏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看着赵氏说道:“枝枝受伤了,我身子也不好,府中庶务只能暂且交给你处置了。”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赵氏当然不愿意,“母亲……”
老夫人一个眼神扫去,她当即闭上嘴,账上只剩那么一点钱,任谁都知道这是个苦差事。
“府医呢?府医怎么还不来?”赵氏憋屈的很,只盼着府医赶紧把顾南枝医好,她好把这个苦差事丢给她。
夏令回来的很及时,她一脸不忿,“回夫人的话,世子将府医扣在前院,奴婢去请连府医的人都没见到,就被打发回来。”
赵氏看了顾南枝一眼,假惺惺道:“洛白也太不像话了,我亲自去一趟。”
其实她是想去看看,洛白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到底什么样。
老夫人还病着,只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裴洛白带着府医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枝枝你没事吧!”他先关心了顾南枝几句,然后开始解释,“你别多想,我只是看那位姑娘可怜,才将她带回府中,等她好了就会离开的。”
他原以为顾南枝定会生气,怎料她并没有,“世子心善,不知那位姑娘如何了?”
裴洛白只说人还未醒,她也没有多问。
她相信只要给婉兮机会,她一定会牢牢抓住裴洛白的心。
出府?那是不可能!
府医看过,索性她伤的并不重,只扭伤了脚,不过也得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顾南枝很是满意,府医留下药方就离开了。
沉默了片刻,裴洛白突然很是为难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南枝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老夫人把这个烂摊子扔给赵氏,赵氏又不傻,她去找裴洛白,自然有别的事。
她给裴洛白递了个台阶,“世子有话不妨直说。”
裴洛白这才开口,“枝枝,你也知道府中艰难,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能不能把生圣上赏赐的一千两金拿出来,先渡过这个难关,你放心,欠你的那些银钱,我定会全都补上的。”
夏令在一旁听着,直翻白眼,世子也真好意思说出口。
顾南枝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为难的很,“不是我不愿意,这些年为了贴补侯府,我这里亏空的厉害,那笔银子已经被我填补进去,这一时半会怕是弄不出现银来。”
裴洛白不禁皱起眉头,“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显然又把这个难题抛给顾南枝,她想了想,“要不我回家一趟,先从父兄那里借点银子?”
回去借银子?
她这是在打裴洛白的脸。
“我在想想其他的办法吧!”裴洛白听了,拂袖而去。
顾南枝嘲弄的看着他的背影,他能有什么办法?到底还是赵氏从自己的嫁妆里挪了银子,勉勉强强过了这个年,处处显得抠抠搜搜的就是了。
府中最煎熬的莫过于江临月了,裴洛白好几日都没有出现,两个婆子又看她看得紧,她做梦都在想她的儿子,整个人都快疯了。
转眼到了初六。
“谦哥儿可想见月娘?”顾南枝含笑问谦哥儿。
谦哥儿愣了愣,许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江临月,他都快要忘了江临月这个人,这也不怪他,只因他在揽月阁吃得好,住的好,还日日都有人陪他一起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想江临月。
“母亲,我可以去见乳母吗?”到底是自己的娘亲,顾南枝这么一提,谦哥儿还是想见她的。
“你想就可以。”得了顾南枝的允许,谦哥儿带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点心,秋辞领着他欢欢喜喜去见江临月了。
轻灵的箜篌声又响了起来。
自从婉兮来了之后,府中日日都萦绕着悦耳的琴声,裴洛白再也没有出去喝过酒,也再没提及让婉兮离开的事。
顾南枝有意让他们母子团聚,说说体己话。
“谦少爷你在这好好陪陪月娘,一个时辰后,奴婢再来接你。”秋辞带走两个看守江临月的婆子,还给他们寻了一间僻静的屋子。
她们一走。
“谦哥儿快让娘看看。”江临月便将谦哥儿搂在怀里,又哭又笑,“娘想死你了,你呢?你有没有想娘?”
谦哥儿迟疑了一下,“我也想娘亲了。”
江临月高兴坏了,根本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迟疑,“夫人对你好不好?你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你父亲可有把你挪到前院去?”
谦哥儿手里拿着点心,边吃边回答她的问题,“母亲对我很好,我还在揽月阁住着,父亲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起挪院子事。”
江临月抱着他的手一紧,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她本就心烦的厉害,听着那扰人的箜篌声,更是心烦意乱,沉着脸道:“也不知道是谁,日日弹奏,真是难听死了。”
谦哥儿连点心都顾不上吃了,兴冲冲道:“娘亲,我知道,是父亲带回来的那位漂亮姐姐,她长得可美了,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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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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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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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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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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