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陷害世子夫人,凭你也配?”攥着她手腕的那个婢女冷嘲热讽,一开始她们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几天下来,她们已经摸清她的底细,除了不屑更多的是愤怒。
顾南枝掌家这几年,府中下人无论谁遇到难事,她都毫不吝啬施以援手,试问府中谁没受过她的恩惠!
“你放开我。”江临月极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你想吃也可以。”离她最近的那个婢女,夺过她手里的馒头,冷冷扔在地上,还用力踩了几脚,雪白的馒头上多了几个灰色的脚印。
现在连几个粗使的婢女,也敢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江临月怒气冲顶,狠狠甩开攥着她的那只手,“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我们欺负的就是你,一个下贱胚子,不过奶了谦少爷几天,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还敢欺负世子夫人,我看你是活够了,也就是世子夫人仁慈,换个人早就把你买到勾栏院了。”
“你不是想吃馒头吗?给我吃。”五六个婢女一窝蜂冲上去,把江临月摁倒在地,一个婢女捡起地上的馒头,强硬的塞进她嘴里,“我让你一次吃个够。”
剩下的婢女,分出几个人守门。
“光吃馒头怎么够?不如再赏她一碗粥。”一个婢女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端着碗的手一倾,浓稠的白粥全都倒在江临月头上。
“啊……”江临月被烫的尖叫起来,她双手死死扣着地面,阴冷的眸子跟淬了毒一样,恶狠狠的盯着那些欺辱她的人,“滚开,都给我滚开,你们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她翻身那一日,就是她们的死期。
“有粥,有馒头,没有菜怎么能行呢?”又有一个婢女转身从桌上端了一盘菜,兜头扣在江临月脸上。
褐色的菜汤浇了她一脸,混了盐的油水刺激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看着她的惨样,众人大声嘲笑道:“哈哈哈……活该。”
江临月面容扭曲,她死死捏着拳头,慢慢睁开眼,用那双猩红的眼,将面前那一张张嘲笑她的面孔,全都刻在心里,屈辱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瞪什么瞪,怎么没吃够吗?”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又抓了一个馒头塞进江临月嘴里。
她们虽然厌恶江临月,却也极有分寸,只羞辱了她一番,并没有实打实伤害她,嘲笑了江临月一会,她们就散开了。
江临月拿开塞进嘴里的馒头,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缩在角落,抬袖擦去脸上的油污,就着屈辱的眼泪,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吃掉手里的馒头。
她想谦哥儿,想裴洛白,更想逃离这里。
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传进顾南枝耳朵里,她听闻后,只冷漠的笑了笑,这还远远不够,她扭头吩咐了秋辞一句。
秋辞出去了一趟。
最开始看不见江临月,谦哥儿还问了几句,顾南枝哄了他几句,外加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才几天,他就不再提江临月,仿佛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果然,狼心狗肺之人,对谁都不例外。
看管江临月的那两个婆子,其中一人出去一趟,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顾南枝从不曾苛待府里的下人,哪怕最低等的洒扫婢女,屋里都是有炭盆的。
到了夜深人静,等所有人都睡着之后,江临月悄悄睁开了眼,见守着她的那两个婆子也睡的跟死猪一样,她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蹑手蹑脚爬下通铺,为防惊醒她们,她连鞋都不敢穿,光着脚小心翼翼朝外走去。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会疯的。
听着背后传来的动静,守着她的两个婆子不动声色睁开眼,两人相视而笑,全都装作没有发现。
江临月顺利逃了出去,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用力按压着胸口,几步一回头,迈着小碎步,避着人慌慌张张朝前院走去。
雪夜清寒,唯有几盏红灯与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光亮。
江临月走的匆忙,根本没有发现,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侯府的下人真是势利得很,她把体己的银子全都塞给守门的仆从,才顺利进了前院。
裴洛白已经歇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骤然睁开眼,披了件衣服,打开门,一把将江临月拉进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安生在后院待着吗?”
不错,裴洛白虽然没有去见她,但叫下人给她递过话,顾南枝才闹了这么一出,让她这些日子安分一点,他会想办法的。
话是这么说,但他什么都没做,这些日子一直在等顾文鹤的好消息,这个节骨眼上,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惹顾南枝的。
“显哥哥,我一天都等不下去了,我日日饿着肚子,干那些洒扫的粗活也就算了,那些贱婢还合起伙来欺负我,肯定是顾南枝那个贱人指使她们的,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求你救救我,我,我给你跪下了。”江临月重重的跪在裴洛白面前,抓着他的衣摆,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m.χIùmЬ.CǒM
“月儿你先起来再说。”裴洛白见她消瘦的厉害,他的心隐隐有些痛,伸手去扶她,江临月却执意不肯起来,“显哥哥,你若是不答应把我和谦哥儿弄到前院来,我就长跪不起。”
裴洛白有些为难,她不好过,难道他就好过了吗?承袭爵位的圣旨一日不下,他便是京都的笑柄,为了他,她难道就不能忍忍吗?
他面带不虞,江临月却丝毫未曾察觉,她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绝望中,泪眼婆娑看着他,“母子分离叫人肝肠寸断,我要带谦哥儿离开,你又不肯,难道显哥哥想要看着我死吗?”
她声音不低。
听着她这句话,屋顶上那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动了一下。
“月儿听话,地上凉,你先起来。”见裴洛白就是不肯吐口。
江临月发了狠,她苦笑一声,“显哥哥,我懂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她说着起身朝一旁的柱子狠狠撞去。
“月儿。”裴洛白赶紧拦住她,他双手揽着她的腰身,只能跟她保证,“谦哥儿年纪也不小了,明日我就禀了祖母,把他挪到前院来,到时候再想法子把你一起弄过来。”
江临月这才不在哭闹,她顺势依偎在他怀里,清甜的嗓音跟抹了蜜一样,“显哥哥,我就是知道你最好了。”
得了裴洛白的保证,江临月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也不知怎的回去的路上,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她频频回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走到湖边的时候,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心里腾腾的厉害,不由得加快脚步,走着走着她猛然回头。
“我可真是自己吓自己。”见后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不禁有些自嘲。
“噗通……”就在那时,背后有一双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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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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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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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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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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