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逆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动,冷寂寂的眸子讳莫如深,叫人捉摸不透,他自然是想……

  他慢悠悠撩起眼皮子,给了宋凉一个笑,“你猜!”

  宋凉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就听谢逆淡着音腔,“若是猜错了,太监总管的位置可就给你留着了。”

  宋凉:“……”

  这他妈的谁能猜得准呀!谢思危这厮心眼子比藕眼子还多,出了名的阴晴不定。

  就拿这次来说,谁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好端端的突然注意到一个没落的侯府。

  顾南山知道顾南枝会回来,已经在书房等她了。

  “阿兄你都查到什么?裴长卿的死可有蹊跷?”顾南枝最关心的是裴长卿的死,她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顾南山侧脸看着她,“枝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顾南枝摇头否认,追问道:“阿兄是不是查出什么来?”

  顾南山点头,徐徐道来,“裴长卿确实死在战场上不假。”

  顾南枝凝神听着,重点来了。

  “但是,与他一起上战场的士兵说,他这人一向谨小慎微,那日也不知怎么了,他一反常态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像是一心求死,这就很可疑了。”

  一心求死!

  蝼蚁尚且头上,裴长卿为何一心求死?

  除非……

  顾南枝双眸微睁,裴长卿定然发现裴洛白与江临月的事了,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两人时常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

  想不发现都难。

  自己的夫人与亲弟弟罔顾人伦搞到一起,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这让他如何启齿?

  除了死,好像也没有别的解脱,她攥紧手指,原来死在他们手里的,不止她一人。

  顾南山总觉得自家妹妹变了,从前她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如今她心事重重,偏生问她什么都不肯说。

  他叹了一口气,“你要的人,我也给你弄来了。”

  顾南枝抬起眼来,笑得谄媚,“我就知道阿兄最好了。”

  她要的人可不容易找。

  顾南山用宠溺的眼神,斜了她一眼,“你先看看满意不满意。”

  他唤了门外的仆从一声。

  紧接着门开了,一个白衣女子袅袅婷婷走了进来,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身姿纤细,行走间自带一股飘渺仙气,最让人过目难忘的是她那双洁净无瑕的眸子,宛如一汪清泉,让人很容易就卸下心防,不自觉溺毙其中。

  江临月的长相偏小家碧玉,唯一吸引人的是身上那股弱柳扶风的娇柔。

  可与眼前的女子一比,那股子娇柔就成了造作,等裴洛白把眼养刁之后,自然不堪入目。

  “你叫什么名字?”顾南枝身为女子,都觉得眼前一亮,声音不自觉放缓。

  “奴家贱名柳儿。”真是声如其人,就连她的声音都如空谷幽兰般,听着就叫人心旷神怡,

  顾南枝点头,人是好的,但名字未免有些太俗,她想了想道:“以后你就叫婉兮吧!”

  夫妻二十载,她还是清楚裴洛白喜好的。

  婉兮欣然接受,“婉兮谢主子赐名。”

  顾南枝越发满意,她问,“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婉兮点头。

  有些事她得问清楚,“不是被楼里妈妈逼迫的吧!”

  婉兮摇头,“绝无此事,是婉兮自己想要出人头地。”

  她说着垂下眸子,苦笑一声,“落到我们这种境地,也没有比这个再好的去处了。”

  这个倒是实话。

  婉兮的容貌,体态,还是气质都是拔尖的,不用在过多的调教,顾南枝叫秋辞把人带下去,只不过还不能带回侯府,她用了晚饭才回去。

  她带着夏令和秋辞,才进了侯府的门。

  孔妈妈就来了,自是老夫人请她过去。

  寿松堂烧的不轻,还没有修缮好,老夫人还住在鹤白院。

  一见孔妈妈,顾南枝心里便有数,秋辞拐着弯跟她打听,老夫人请他们世子夫人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孔妈妈沉着个脸,只说到了就知道了。xǐυmь.℃òm

  竟是这么个语气。

  夏令与秋辞对视一眼,全都担忧地看着顾南枝。

  顾南枝垂眸一笑,她把江临月拘在揽月阁,谋划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等到了鹤白院,赵氏,还有裴洛白都在,见她来了,每个人脸色都不佳,望着她的眼神或多或少都带着责怪,好像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

  老夫人腿上的上还没有好利索,整个人歪在榻上,她行礼过后,老夫人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沉着声道:“枝枝,你就是这么照顾谦哥儿的?有你这么做嫡母的吗?你若是不想管谦哥儿大可直说,用不着这么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糟践谦哥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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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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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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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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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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