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这个时候下点雨,能够提高土壤墒情,让麦子尽快返青。
陕西人,麦子是主食,只要风调雨顺,老百姓日子也能过得去。
早春二三月,天气还是很冷的,加上下了小雨,更是冷到骨子里。
到了傍晚,气温更低了,小雨中夹杂着雪花,已经变成了雨加雪。
本来泥泞的道路,又渐渐的冻上了。
陈树藩刚刚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水盆羊肉,身子稍微暖和一点了。
侦察部队的报告已经回来了,冯玉祥的队伍从西安南边五十里,折向东而去,估计是去了韩城方向。
“哼!雕虫小技!”陈树藩不屑地一笑。
他分析过,同盟会在韩城天天折腾,就是配合冯部东进。
而且,很有可能,老冯会打下韩城,与同盟会搅在一起。
至于渡黄河,北上抗战,陈树藩不太相信。
黄河虽然现在还没有解冻,但马上开凌了,冒险渡过去还是比较危险的。
“也说不定,这小子一根筋,就是想解冻前渡过黄河!”
陈树藩有点琢磨不定,反复思考着。
门轻轻地敲了两下。
“进!”陈树藩喊了一声,心里有点烦。
寒冷的夜晚,喝了点羊肉汤,浑身稍稍冒点汗,正舒服着呢。
一个年轻军官进来,递过来一份电文。
“大帅,韩城急电!”
“哼!”陈树藩重重地哼一声,他知道,又是同盟会攻城了。
“禀报大帅,乱党今晚攻城甚剧,有小炮数门,已造成我方士兵伤亡及城墙损毁,望速派援军,……”
陈树藩把电报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真的有点恼了。
这同盟会和狗皮膏药一样,粘在韩城恶心人。
今天连小炮都用上了,看来还真的有点要攻下韩城的意思。
算算时间,老冯的人马三五天应该到了韩城,刘镇华的镇嵩军可能也差不多脚前脚后赶到。xǐυmь.℃òm
“明天派出人马,尾随姓冯的,直奔韩城,到时候连同盟会的人一锅端了。”
陈树藩眼睛里冒出凶狠的目光,也坚定了信心。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胜者王候败者贼,到时候就说这家伙勾结乱党,妄图叛乱,别人知道个屁。
至于北面那个刘小子,估计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姓冯的并不是他保安军的人。
就算刘小子不高兴了又能怎样?
陕西和内蒙中间还隔着个山西,老阎兵强马壮的,保安军轻易不会打过来。
主意打定了,心里舒坦多了。
刚刚吃完羊肉,觉得有点补,体内阳气滚滚的。
叫了个小妾,搂着睡去了。
后半夜了,雨稍微小了点,只是稀稀拉拉地有点毛毛雨。
漆黑的夜里,一支队伍悄悄的接近了西安南边的永宁门。
浑身湿漉漉的,一样是陕军的灰布服装,只是胳膊上缠了一圈白布条。
高大的城墙上,几乎着不到守城士兵的身影,全躲在了箭楼里。
每隔十来米,便有一个灯笼,烛火昏昏暗暗的,勉强能照亮周围。
天气实在太冷了,士兵们弄了几个火盆,围在一起烤火。
一阵脚步声传来,团长王宗龙带着一群人走到了城墙上。
守城的士兵慌了,这么冷的天,谁也没有想到团长后半夜还上来。
一个个急急忙忙地从箭楼里跑出来,装模作样地跑到城墙上,一个个站得笔直。
王宗龙也没理他们,直接走到城墙边,向外面张望着。
城墙外有五十米的开阔地,再远处便是稀疏的民房,里面住着不少穷人。
夜色很黑,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王宗龙掏出怀表,借着烛光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三点了。
这是约好的时间,冯玉祥部会准时抵达永宁门。
“这家伙怎么还没到?”王宗龙有点着急。
他在城墙上焦急地来回走着,心里无比紧张。
同盟会给了他二万银元,只要他献出城门即可。
事成之后,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在陕军干,升为旅长。一个是去南方隐居,做个富翁。
王宗龙已经四十多了,老家是陕西凤翔的。从清兵开始干起,大半辈子在军营中。
由于没有什么靠山,升迁的很慢,纯粹是靠资格老,才熬到了团长的位置。
三十多岁,才娶上个婆姨,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这世道他也看透了,你来我往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权。
他不想再混了,拿着钱,回老家买上几百亩地,踏踏实实做个财主算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黑漆漆的夜色中终于亮起了三盏马灯。
“来了!”王宗龙心中一喜,连忙转头吩咐道。
“三娃,打开城门,命令我部人员不许开枪。”
“是!”一个脸色黑黑的年轻军官答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人下了城墙。
三娃是他的一个远房侄子,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报告团长,城下好像有人!”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来报告。
“嚷嚷个甚?你个瓜皮。不许喧哗,不许开枪!”
王宗龙大声命令道。
永宁门吱吱嘎嘎地打开了。
一时间,城墙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一队队的士兵发疯似的冲进了西安城。
几分钟后,枪声大作,呼喊声不断。
寒冷的夜晚被打破了宁静。
西安变天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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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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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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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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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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