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李伽宁向门口走了两步,“到底是谁在那里?”
门后的身影这才慢慢的走出来:“宁妹妹。”
李伽宁看着杜喻之的样子,应该是在门口站了挺长时间的,向后退了一步,才开口询问:“表哥怎么在门口不进来?”
杜喻之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母亲让人回家取的药,特意让我来给你送来的。”
李伽宁看着他手里的小瓷瓶,一脸黑线,这会儿已经收了三份药膏了,加上祖母和秦姨娘送来的,已经五份了。
“那表哥怎么不进来?”李伽宁看着他一脸疑惑。
杜喻之这才抬起头,“刚刚看到七舅在,不敢进来。”
“哦,小叔叔只是看着冷一些,对待我们晚辈还是很疼爱的。”这话说出口。李伽宁自己也有些疑惑,竟然不自觉地替他辩解,更何况人家也没有说什么呀。
“宁妹妹,你的手还好吗?”杜喻之看着李伽宁的缠着纱布的手腕,眼中有些心疼。
李伽宁顺着杜喻之的目光看去,将受伤的手藏到了身后,“表哥不必担心,我的手没事,就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
杜喻之看到她的动作,眉头微蹙。“宁妹妹,其实我……”
“表哥,天色已晚,我就不留表哥了。”
李伽宁做出送客的姿态,杜喻之欲言又止,李伽宁只是疏离的笑了笑。
杜喻之向前走了一步,李伽宁不假思索,立刻后退一步。
杜喻之看着李伽宁的动作,愣在原地。一副受伤的表情。
这种情形下,杜喻之只好告辞,走到门口,杜喻之忽然转身,“宁妹妹,其实你知道我的意思对不对?”琇書蛧
李伽宁面上仍然是得体的笑容,只是眼底没有任何笑意,“表哥,天真的很晚了。”
杜喻之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伽宁留下一句“我告辞了。”就转身离去。
杉檀从远处走来,扶着李伽宁的胳膊,看着杜喻之远离的身影说道:“小姐,表少爷难不成……”
“我只知道,他只是按照姑姑的吩咐来给我送药的。其他的一概不知。”李伽宁看了一眼杉檀,冷冷的说道。
杉檀自然是明白李伽宁的意思。
男女大防,若是被人知道表少爷夜晚来浮光阁给小姐送药,还说些剖白心迹的话,小姐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回到卧室,李伽宁看着桌子上的四瓶药膏,有些犯难。将四个药塞都打开,闻闻这个,闻闻那个。
闻着闻着李伽宁就觉得不对劲了。
阿娘给的这瓶和小叔叔给的这个小绿瓶是一样的味道,姑姑给的这瓶跟小叔叔给的小红瓶是同样的味道。
姑姑给的药膏是宫里赏赐的。阿娘的东西大多都是宫里送来的,可是为什么小叔叔的药膏跟她们两人送的药膏味道是一样的?
李伽宁真的有些迷茫了。
晚上睡前,沉湘将纱布解开给李伽宁上药,看着桌上的四瓶药膏有些为难。
“就用姑姑送来的那个吧。母亲送来的等结痂后再用。”李伽宁思来想去,毕竟手腕还是挺重要的地方,真的留疤就不好了,姑姑送来的到底是宫廷秘药,效果肯定是好的。
“小姐,那七爷送来的这两瓶呢?”
“先收着吧,以后再说。”看着两个精致的小葫芦瓶,李伽宁认为还是谨慎一些好。
夜色深沉,闲庭院里传出洛尘幸灾乐祸的声音。
“爷,杜小公子去给大小姐送药了。”
李承与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洛尘接着说道:“大小姐用了杜小公子的药。”
李承与的脸色本来就是十分冷淡,现在听了洛尘的话,眉梢动了动,沉下脸,“你是不是没有事情做了?”
洛尘衣服果然如此的的表情,转身笑着离开。
李承与皱着眉,烦躁的将笔扔在一边。
第二日下午日头正盛,安嬷嬷就来了浮光阁,先是询问了李伽宁的伤,然后才说道,“大小姐,老夫人昨日命老奴将夫人的嫁妆清点出来,现在已经有了结论,请大小姐和夫人去回春院一趟。”
李佳宁听到沈星华也去,有些讶异,“母亲也去?”
安嬷嬷笑眯眯的说:“夫人说了,这件事情由大小姐做主,她就不去了。”
“母亲一向如此。那咱们走吧。”
安嬷嬷点点头,让李伽宁走在前面。
走在路上,李伽宁问道:“嬷嬷,母亲的嫁妆,有多少已经不在府中了?”
安嬷嬷想起昨日清点的数目,语气带着嫌弃:“大小姐心里想必是有了猜测,大件大多还在,没有丢失太多。就是首饰布料,还有一些宫里赐下的奇珍药材和香料,加上大长公主给夫人的店铺,在库房里没有见到地契房契。不过,都在徐氏的房间里找到了,昨日老奴带人将铺子封了。将账本全都带回来了。”
“真是有劳摸嬷嬷了。”李伽宁心中自然是有数的,一会儿就看这母女俩要怎么办了。
“大小姐客气了。”
到了回春院,老夫人和李承谦已经坐在正堂的主座上。秦姨娘站在李承谦的身侧。李承与没有到场,徐氏和李佳汐跪倒在地。旁边搬来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厚厚的账本和四本嫁妆单子。
李伽宁先是跟长辈见礼:“给祖母、父亲请安。”
老夫人点点头,“宁儿快起来吧。”
李承谦清了清嗓子说道:“你知道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伽宁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母女俩,“来的路上听安嬷嬷说了几句。”
李承谦面带为难的说,“是这样的,你姨娘这些年打理着整个国公府,难免有些时候会困难些,所以,就挪用了一些你母亲的嫁妆。”说着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李承谦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说,“这就导致东西少了一些,银子也少了一些。但是你姨娘并不是自己用了,所以……”李承谦看着李伽宁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李伽宁心里已经明白了,可是面上仍然是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所以什么?”
李承谦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所以以前用掉的那些就算了,将剩下的嫁妆还给你母亲,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吧。”
李伽宁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面上的神色也是冷冷的。
李伽宁就算是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毕竟昨晚李兰诗肯定是将她说的话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也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会保下恪国公府,所以,此刻无论她说什么,老夫人肯定都不会反驳她。
面上婉转一笑,神情带着疑惑问道:“父亲是说,只将库房剩余的嫁妆还给母亲,至于以前被姨娘戴了卖了用了的,一概不要了?”
李承谦没有想到李伽宁会这么直白的将话说出来,一张老脸臊得通红,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腆着老脸说:“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李伽宁语气十分平静的说道:“父亲,恐怕不行。”
李承谦本以为自己开口,李伽宁怎么也不会拒绝自己。昨晚徐丽娘哭着求他,他一时心软也就答应了。根本没想到李伽宁会拒绝。
像是面子上过不去,李承谦拍案而起,“你这逆女,竟敢反驳为父的话?”
李伽宁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镇定的说:“父亲,不是女儿不肯,是外祖母和舅舅不肯,是圣上不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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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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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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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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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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