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仪很喜欢宁家的酒,经常来买,宁父宁母也很喜欢她,偶尔还会留她吃饭,她也没架子,留过几次,一来二去便熟络了。
宁家落魄后,少有人来看望,冯宝仪又是尚书之女,亦很尊贵,所以宁依棠有些意外。
“棠棠,我会请父亲帮忙的,你别太担心。”冯宝仪安慰,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宁依棠有点心动,若是尚书大人愿意出面,或许能压一压陆风。
“多谢,这份恩情我会记下的。”宁依棠真心感激。
“唉,还不知道尚书大人愿不愿意,会不会太麻烦,棠棠你忙了大半天赶紧去歇着,我去送送宝仪。”宁母挤到二人跟前,推着宁依棠去休息。
宁依棠觉得母亲这话有点奇怪,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便点点头,看着二人出门了。
宁母直把冯宝仪送出二里地。
冯宝仪担心道:“真的不用我救人吗?”
只要她开口,都用不着尚书父亲,她的那些哥哥弟弟们一定愿意出手,陆风不敢不给面子。
“不用!”宁母一口拒绝,“大不了就让棠棠去给陆风当外室,你别为了我们去求尚书大人,免得他们发现端倪。”
冯宝仪浅浅点头,“那好吧。”
宁母怜惜地看着冯宝仪,心疼道:“可惜最近家里紧张,没有余钱给你花了,是娘没用。”
冯宝仪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尚书府里要什么没有,她不缺这点零花,可宁母非要给。
宁依棠回房后,心里乱糟糟的,想到卓煜的态度,想到陆风绝情刺耳的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
她深深吸气,仰头合上眼,不想表现得太软弱,否则她会撑不下去。
宁母回来了,透过窗户跟宁依棠说话,语气不满,带着火气。
“家都快没了,还有闲心去给别人家帮忙,你心怎么这么大?”
“钱花出去那么多,不见有半点用处,真不知道养你能干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真不管你爹死活了?”
“家里现在就剩点米,天天让我喝稀粥,你想饿死我吗?”Χiυmъ.cοΜ
宁依棠看向那双怨怼的眼,心口一痛,面上血色全无,这些话怎么比刀子还戳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这般不喜她了?
母亲对她虽不算很宠爱,但吃穿用度、教养学习样样不落人后,更不曾如此责备她。
许是父亲入狱,母亲太悲痛,才这般口不择言。宁依棠这么想着,心里才好受点,轻声道:“钱的事,我来想办法,父亲的事,我也会想办法的。”
“想办法,想办法,你倒是想个办法出来呀!”
宁母白了宁依棠一眼,一边埋怨,一边进了自己的屋。
宁依棠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垮下去。
午后,隔壁又传来一些吵嚷声。
宁依棠细听了听,原来又有贵人出高价找闵娘做衣服,但要求三天内赶制两套。
有了孝和郡主的教训,闵娘不敢接这种权贵的急活了,一再推脱。
宁依棠想了想,来到闵娘门前,轻言:“闵娘,如果我帮你,能接下吗?”
闵娘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宁依棠大概是想挣钱,宁母之前的话她听到了。
“你愿意帮忙,太好了,我接!”闵娘当机立断。
“她能行吗?”
买家打量了宁依棠一眼,看着娇娇弱弱,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
闵娘自豪地说:“棠棠打小就跟着我学绣花,绣艺不比我差!”
只是宁依棠没有以此谋生罢了。
买家放了心,三言两语说定了此事。
宁依棠和闵娘立即着手制衣。
闵娘念着宁依棠脚伤,便不让她走动,乖乖坐着绣花。
宁依棠很快上手,毕竟宁家父母以及陆风的衣服都是她来做。
绣着绣着,不免想到曾经为陆风缝制衣物的日日夜夜,一阵心酸。
“棠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灵手巧的女子,我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才会换来与你相遇。”
“我要穿着棠棠绣的衣服去科考,它一定能带给我好运。”
那些动听的宛如誓言一样的话,缓缓从宁依棠脑海中流过,然后重重压在心头。
夜渐深,宁依棠不知疲倦地绣着。
闵娘让她回去睡会儿,她轻轻摇头拒绝了,闵娘半点要睡的意思都没有,她怎么能睡,她还指望闵娘能分她点钱呢。
再者,做事情要先紧后松,余出时间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闵娘看着宁依棠,满眼都是赞赏与心疼,这样好的女孩怎么就遇到了陆风那样的负心汉。
她走过来给宁依棠递了杯热水,轻声说:“棠棠,你自小就聪慧懂事,我是打心眼里喜欢你,把你当妹妹,你要是难受,就跟我说说。”
闵娘看得出,宁依棠快被压得喘不上气了。
宁依棠怔了一下,瞬间泪目。
她放下手中针线,接过热水,轻轻抿了一口,握着杯沿的手指微微用力。
她没有提母亲,而是吐露了卓煜的事情。
“我有点搞不懂卓煜在想什么?他若是想要我,为何不肯帮我?是他本质就跟陆风一样薄情不负责任,还是对抗陆风确实让他为难?”
闵娘是过来人,男人的那点心思她比宁依棠懂得多,顿时便笃定道:“他在吊你!卓煜权势滔天,连我都知道,怎么连个小小的陆风都对付不了?而且他跟你说话总是模棱两可,看似拒绝,却又不让你死心。”
“可他吊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给他了。”宁依棠红着脸,小声嘀咕。
“自然是想要更多。”至于是什么?闵娘也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棠棠,卓煜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能娶你吗?你若是跟了他,以后可怎么办?”
宁依棠苦笑一声,满身落寞,“闵娘,他不帮我,我就更没有以后了,陆风不会放过我的。”
虽然这种身体交易令宁依棠不耻,但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而且,现在的重点不是宁依棠不给,是卓煜不要。
“那就去争取!”闵娘干脆道:“论样貌,论权势,论财力,卓煜比陆风不知强了多少倍。就算没名没分,那也是选卓煜,不选他陆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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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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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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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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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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