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要从我与李大小姐的一场缘分说起。”
三当家长话短说,他和李大小姐相识的过程倒是和小二哥说得相差无几。
“那晚我也的确去李家饮酒,喝到一半,李员外有客来访,他就让儿子陪着我,我与李公子实在也没什么话说,他比我小好几岁,又是个书生,哪有什么话好讲?”
“对坐无言,还不如不坐,我也有点小醉,就说去花园子赏赏药,我们当时是在亭中饮酒,距离花园子并不远。”
“我离席之后,被夜风一吹,就有点上头,我觉得醉意上来,就想扶着山石歇一会儿,但不知怎么的,就晕过去,后面的事就知道了。”
“不知道了?”冷星赫诧异,“你不记得李大小姐死的事?”
三当家苦笑:“问题就在这里,我若说我完全没有印象,醒来以后,我就在自己家里,您信吗?”
冷星赫乍一听也觉得荒谬,但他记得顾蓉蓉提醒过他的话——要以置身事外的态度来看,人在其中,难免会被蒙蔽双眼。
“你且说,如实说。”
三当家继续说:“我醒来在自己家里,我未娶妻,江湖人也不喜人伺候,家里就有几个老仆,两个小厮。”
“我问他们,他们说,是听到我在外面敲门,过来开门发现我倒在门外,把我抬进去的,可我真是一丝印象也无。”
“次日一早,酒还未全醒,就有人闯进来抓我归案,咱们漕帮和官府也有些交情,来的人也算熟人,我一问才知道,李大小姐竟然死了,当即吓一跳。”
“他们虽与我相识,但李家告了我,还信誓旦旦有人证物证,只能抓我到案。”
“人证物证?”冷星赫问,“是什么?”
“人证就是李公子,还有几个李府家丁,说是看到我逃走,身上有血,物证就是我的一把随身短刀。”
“半个肖州都知道,我随身带一把短刀,那是我被任命三当家时,老当家送给我的。”
“他们来抓我,我一找,确实不见我的短刀,不但没找到刀,还在床底下找出一件血衣。”
冷星赫:“……”
一时也不知道再问什么。
三当家自嘲笑笑:“我真是百口莫辩,除了说我没有做过,也说不出别的。”
“他们审过你几回?”顾蓉蓉问。
三当家不假思索:“三回,也不多,审问也不复杂,翻来覆去就那几个问题。”
顾蓉蓉看看他身上:“也没用刑。”
“确实没有。”
三当家本来就觉得很委屈,莫名其妙就背了这么大一口锅,已经是倒霉到极点,现在听顾蓉蓉这一问,也觉得有点不对。
再怎么着,也得动动刑,打个板子总是有的。
但他并没有受过。
顾蓉蓉问:“血衣在哪,被衙役带走了?你仔细看了吗?是不是你的衣服?”
三当家回想:“是衙役当作证物带走了,应该是我的衣服,当时只看过大概。”
“你当晚喝了多少酒?和平时喝得多少相差大吗?”顾蓉蓉问得详细,干脆直接说,“有没有想过,酒里是否被人下了东西?”
三当家眸子微缩:“可是,那是李家。”
“李家怎么了?李家现在告了你。”顾蓉蓉打击他,让他更清醒些。
三当家脸色一白:“可是,为什么呢?总得有动机,害了我有什么好处?我又没招惹他们,最开始李员外让我娶李小姐,我也没答应,是后来发生一些事,觉得她不错,也为负责,才答应的。”
顾蓉蓉也在想,动机,动机是什么?三当家说得对,害了他,有什么好处?
“或许,害你不是主要,你只是被捎带,”冷星赫低声说,“害了李大小姐,谁最有好处?”
三当家呼吸一窒:“李……公子,李员外曾说,给女儿一半家产,如果女儿死了。可是,不对。”
三当家又否认自己的想法:“李家姐弟关系一直很好,李大小姐身子弱,李公子一直对她很照顾,几次出门寻访名医,要没有李公子,李小姐也可能活不到现在,他何必多此一举,只要等着人病死就行。”
冷星赫缓缓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三当家抿唇,思索道:“大当家,此事会不会和黑莽帮有关?二当家病了,我再入狱,漕帮必遭受重创,他们受益也大。”Χiυmъ.cοΜ
冷星赫一时思索不语,顾蓉蓉道:“我看不会。”
“为何?”三当家不解。
“就凭你一身无伤,若真是什么黑莽帮,那他们就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你死在狱中。”
三当家噎一下,倒也是。
在外面的时候,黑莽帮就不止一次想弄死他,何况他入了狱,就更容易。
但他们一直没动静。
顾蓉蓉对冷星赫道:“不过,事事没有绝对,我们把事情了解清楚透彻,回去再分析,详细打探。”
“好。”
冷星赫拿出个钱袋子给他:“你拿着这个,没事可以打点一下狱卒,让他们给你行方便,我既是来了,就会管到底,你且放心,只要你是清白,就不会让你受此冤屈。”
三当家心头一热,接过钱袋子,忍住哽咽:“多谢你们。”
“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好好保重,自明日起,每天午膳,我让人给你送饭来,你好好吃饭,养好身体。”
顾蓉蓉拿出纸给他:“有什么想起来的重要信息,就放在食盒中。”
“好,”三当家双手接过。
顾蓉蓉又递给他一瓶药丸:“解百毒的药,每日一颗,就算有人暗动手脚也不怕。”
三当家感动不已,接过东西,行个大礼:“多谢!”
时间差不多,他们离开大牢,老城使一路带他们离开。
马车内,顾蓉蓉拿些银票给老城使。
“这些务必请您收下,漕帮之事,我们还要调查,大牢这边,还请您帮着疏通。”
老城使推开银票,严肃道:“忙我是肯定帮,但银票就免了,让老宰辅知道,岂不要骂我?我有今日,全仗老宰辅,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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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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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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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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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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