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骂了句他那没出息的兄弟。
许淮臣没忍住翘了下唇角。
连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周时礼都没忍住笑容更明显了些。
他弟弟那边虽然不跟他们这边圈子交集,但他那帮朋友说话向来打圆滑,跟谁都能迅速拉近关系。
俗称,很能整活儿。
“挤在我门口聊闲天,都很闲?”傅砚舟泛着冷意的黑眸懒懒的横了眼这群不该出现的人。
痛失一个亿的裴郁很无语,“究竟是谁很闲啊,司仪大哥那边满世界找你呢,新郎官。”
傅砚舟:“哦。”
傅砚舟:“走了。”
往前走了几步,他停下偏过头,警告道,“不想死就都离我老婆的化妆间远点儿。”
众人:“……”
谁没事儿想看你老婆啊!
真无语。
-
婚礼的正厅内。
矜贵清绝的男人同司仪低头说了几句话,低眸认真理了理领口的艳红领结,离开了。
婚礼开始时,木色大门被从中间推开。
整个婚礼现场布置的如梦似幻,遍地铺满了红色地毯,一直延伸到庄园外的千米路,媒体得到消息纷纷被拦在了警戒线外。
唯有几家被放进来的是与傅氏有合作的御用媒体。
婚礼是现场限时直播。
除央视外,所有app,平台,电视媒体等同步直播,这场盛世婚礼是傅氏和傅砚舟向关注着傅家与姜家联姻的各大家族的一个宣告——
姜家大小姐姜泠是我要求娶的傅太太,三书六礼下聘,明媒正娶。
傅太太在京城的地位便如他一般高。
许薇薇作为姜泠唯一亲自邀请来的伴娘,为闺蜜托着裙摆踩着红毯走向那个即将要娶她的男人时,好不容易忍住的眼圈又红了。
姜泠动作温柔的替她擦干眼泪。
姜父表情严肃的接过女儿的手,将她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弯,也偏过头偷偷擦了擦眼泪。
姜泠垂下眼睫,无声的弯了弯唇。
一步一步向等待着她走近的那个男人靠近,姜泠脑海里闪过了许多刻意不曾去想的东西。
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他身上。
姜父不太情愿的将女儿的手交到准女婿手里。
一大把年纪的姜父失了往日的稳重,眼睛红的不像话,眼神恶狠狠。
“傅砚舟,你小子记住了,你要是敢欺负我家幺幺,对她有一点儿不好,让她受丁点儿委屈,我就算豁出去了整个姜家,也跟你硬拼到底。”
“姜泠是我姜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就算是你傅砚舟,也欺负不得一下。”
傅砚舟微弯了下唇,漆黑沉邃的眼神郑重且认真,“您放心,我疼她必定胜过我自己。”
顿了顿。
他恭敬道,“爸。”
又对姜母颔首,“妈,您放心。”
姜母擦了擦眼泪,“哎。”
司仪站在一旁,字正腔圆的朗诵着新婚贺词。
傅砚舟眸色深深的望着眼前的女孩。
姜泠抬眸。
一片澄澈潮湿的软目落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她想,婚纱对于许多女孩子来说大概都是郑重且特殊的,一生中穿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每个女孩子在婚礼中穿上洁白婚纱,自然是希望嫁给自己的爱人的。
姜泠不由认真的看着傅砚舟。
他是吗?
自重生以来,她其实就一直在下意识的否认,上辈子,她对这个人从未说出口的少女情愫。
他那样闪亮耀眼的少年,尚在青春期中崇尚美好的单纯少女怎么可能不为之心动。
在那个风声鹤唳的年纪,少年随意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回眸时的轻轻浅笑,都能让小少女心中翻涌起惊涛骇浪。
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不吝啬于向他表达的女生更是多的数不过来。
姜泠是万千中的一个,也是胆小的一个。
曾靠近他想表白的最近时刻,是鼓起勇气去找他时,正巧碰到楼道里他礼貌却冷漠拒绝一个女孩子。
听到的是,他说。
“抱歉,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躲在拐角处的女孩狼狈后退,一瞬间捏皱了手里珍视保护着的情书。
她比他小三岁。
那似乎是横跨一整个银河系的遥远距离。
没忍住从初中部跑过来,是因为知道他很快要离开学校了。
瞩目优秀的他,必然不可能像大多数同学一样,待到高三毕业才离开。
他若离开,以后就很难见到了。
其实姜泠也知道,他看不上她这样的小豆丁。
一如姜家最艰难的时刻,她用攒了许久的钱抱着妄想去国外找他,想求他帮忙,却被忽视的彻底。
因此重生以来,哪怕见到了他,他提出同她结婚,无条件的答应了她的每个条件。琇書蛧
姜泠始终不愿意去回想那些特别的情愫。
这些天她偶尔也会想,可能这一世的走向不同,他还没有喜欢上那个未知的女孩子。
又或许,时过多年,他已经不喜欢了呢。
两世的人生,终究是有不同的。
“请问新郎是否愿意?”
恍惚间被拉回了思绪,姜泠垂在身侧的手被紧紧握住,那样的力度,仿佛害怕将近在咫尺的她弄丢一般。
她听到他沉声道,“我愿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从他稳重平静的嗓音种听出一丝颤抖来。
“新娘姜泠,请问是否愿意,与新郎傅砚舟先生,不论生老病死,不论生离死别,此生唯执手与他一人,生生世世,共赴白首之约?”
充满祝福之意的音乐曲调不急不缓的播放着,宾客席中有人拍照,也有偷偷抹泪感动。
而握着她手的那只手掌,似乎又倏然收紧了些。
他在紧张,或者害怕什么?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
姜泠垂下眼睫,轻声道,“我愿意。”
“接下来,请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共赴余生……”
负责保管戒指的人走到二人身侧,精致的绒盒打开后,价值千万的婚戒在冷亮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傅砚舟垂眸,冷白如玉的手指勾起属于姜泠的那枚女士钻戒,握住她柔软的手,将指环缓慢的推进她的无名指,最终将她完完整整的套牢。
与此同时,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眸底缱绻的波动一闪而过。
没有人看到,他眸中被眼睫毛遮过去的、极其难以捕捉的浅淡水光,湿润、深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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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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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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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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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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