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夫人直运气,“你翅膀硬了?连长公主的帖子也敢拒?别任性了,快出来,我让人给你好好打扮。”
崔鸣珂紧张地抓住床帐,“就说我病了,起不来床……”
管事妈妈听到这话,上前凑近门口道:“九娘子,长公主府来的不光有女官,还有位府医呢。”
崔大夫人神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
管事妈妈皱着眉头解释:“那个宫女说——长公主吩咐了,若是崔家小姐身子不适,就让公主府的大夫给好好诊治,公主府里有的是好药材,实在不行,就把崔家小姐接回去慢慢治。”
崔大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难不成是因为她最近病倒了,华阳长公主怀疑她们母女装病?
这公主府的人说话也太难听了,仿佛不管九娘生没生病,也要强行把人带走似的。
她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又隔着门喊:“九娘,你听到没有,长公主多重视你啊,你别想装病糊弄她。”
崔鸣珂捂住心口,快要被崔大夫人的逻辑气死了。
这也叫重视?这分明是……分明是胁迫!
屋内静默了一阵后,房门终于被吱呀一声打开。
崔鸣珂站在门后,大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语气清冷,不辨喜怒。
“知道了,我去。”
崔大夫人松了口气,连忙叫来丫鬟伺候她梳洗,殷勤地围着她转圈。
“九娘,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点心垫垫肚子?我看你这几天都饿瘦了……欸?”
崔大夫人仔细打量着女儿素白的面庞,左看右看。
这丫头闹了几天绝食,怎么不见憔悴,反而还精神奕奕的?
崔鸣珂想到被她藏在枕头下面那些吃食,连忙清清嗓子转移话题,“母亲,我想喝蜂蜜茶。”
……肉干吃多了,有点上火。
崔大夫人见她不再闹脾气,赶紧松了口气,也不再细究什么,一迭声地让丫鬟去准备吃的喝的。
“母亲先去前面应付公主府的人,你快些梳洗打扮,好好儿的,别在长公主面前失礼。”
交代了几句,崔大夫人就匆匆走了。
崔鸣珂坐在梳妆台前,拒绝了丫鬟往她头上插满珠翠的行为,只留下一根平日用惯的黑檀木簪。
丫鬟小声道:“夫人说让您好好打扮……”
“我平日去书院也是如此,难道师长和同窗觉得我失礼了?”
崔鸣珂不悦地冷冷道:“我既还是崔家的小姐,又没打包卖进公主府,花枝招展的给谁看?”
丫鬟被她冷淡的态度吓了一跳,连声喏喏。
“让姑姑久等了。”
崔鸣珂来到前厅,对长公主府的女官略一福身。
女官打量了崔鸣珂几眼,见她一身家常裙衫,也依旧难掩那股世家贵女的气韵风姿,不由面上带了三分笑意。
“崔小姐客气了,实在是长公主对你十分喜爱,几日不见就想得很。”
她又不动声色地打探:“听说崔小姐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殿下十分挂心您的身体,还特意叫了府医来。”
崔鸣珂不卑不亢地回道,“只是有些着凉,如今已经好了,多谢殿下关怀。”
她跟着女官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临走前崔大夫人还在给女官塞荷包。
“姑姑,我家九娘性子傲,不太会说话,有劳姑姑关照一二。”
女官笑眯眯地将荷包收进袖中,“大夫人放心,殿下不会跟崔小姐一般计较的,谁让……小侯爷喜欢呢,您说是不是?”
崔大夫人听了这话,仿佛吃了定心丸,越发觉得这门婚事稳了,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崔鸣珂假装没看见,心情复杂地坐进车里。
很快到了长公主府。
但崔鸣珂并没见到华阳长公主本人,而是被女官带到了后院一处水榭。xǐυmь.℃òm
“长公主说,上次赏菊宴没能看到崔小姐的佳作,十分遗憾,希望崔小姐今日能好好画一幅。”
四面开阔的凉亭中,已经摆满了画具和各色颜料。
崔鸣珂心下稍松,原来只是叫她来画画的?
她问女官:“殿下想让我画什么?”
女官笑笑:“崔小姐想画什么都可以。”
崔鸣珂想了想,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精致的园林景象,便道:“那我就为殿下画一幅游园图吧。”
“可以,崔小姐请自便。”
女官说完就离开了,凉亭中只剩下崔鸣珂一人。
崔鸣珂铺开画纸,开始做作画前的准备工作。
她先在心里打了草稿,然后用细笔勾勒草图。
就在她低头画得认真的时候,啪地一声,一条斑纹蛇突然掉到桌上,还在疯狂扭动。
“啊!”
崔鸣珂尖叫着丢了画笔,狼狈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跌倒,手掌重重摁上地面,痛得她小脸皱成一团。
那条蛇在桌上不停盘旋扭动,很快就掉到了地上,冲崔鸣珂的方向昂首吐信,嘶嘶着游过来。
“救命!有没有人啊!”
崔鸣珂吓坏了,大声呼救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直到一抹身影闪进亭内,一脚踩上了蛇头,笑着冲崔鸣珂伸出手。
“吓到你了?”
崔鸣珂看着耿小侯爷,觉得自己分明在他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不顾手掌擦痛,撑着地面自己站起来,又后退了好几步,假装害怕地低下头,“小侯爷,您怎么在这里?”
耿小侯爷仔细打量着她泪痕未干的脸庞,心情似乎更加愉悦了,语气轻快的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他松开脚,将那条半死不活的长蛇拎在手里,一步步走向崔鸣珂。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怕不怕这个?”
他猛地将蛇头凑到崔鸣珂面前。
崔鸣珂没忍住,又尖叫了一声,仓惶着后退了好几步,一直躲到圆柱后面,紧紧咬住嘴唇,“你快把那个东西拿走……”
她竭力忍住,但声音里还是带了点哭腔。
耿小侯爷舔了下嘴唇,玩味的道:“水边本来蛇虫鼠蚁就多,你若是害怕,我拿走就是了。”
他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崔鸣珂瑟瑟发抖的模样,这才哼着小曲儿,甩着蛇身走了。
崔鸣珂惊魂未定,看着他的背影仿佛恶魔一般。
他一定是故意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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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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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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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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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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