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其实这件事已经算是解决了,不过等结果还需要一些时间,肯定赶不上跟您一块去出差了。”
沈衡倒不是因为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只是觉得他已经解决好的事,不必再说出来。
简绍道:“那你也应该告诉告诉我。向老师说那个姓丁的是个厂长,哪个厂的,你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让他动弹动弹。”
简绍的逻辑很简单,丁世芳有心情在这儿祸害别人,无疑就是吃饱了撑的,要是他们家条件不允许了,她哪还有余力去想别人,更不用成天去担心人家去抢她那一对便宜爹妈。
他不觉得沈衡和白娇娇一对大学生能干什么事,所以还是打算插手。
沈衡一听,也没有拒绝:“是岭西罐头厂,她爸是厂长,她妈挂了个出纳的职位,成天请假,不怎么上班。”
“行,我明白了。这事不说了,你找个纸记上我给你的地址,这回我们去南边主要是......”
简绍不为这些人多费心力,开始跟沈衡说起正事来。
等沈衡走了之后,直接打了个电话,人是上午找的,下午丁父那头就接到了调令,让他去下面一个罐头厂当监督员。
丁父和丁母还沉浸在昨天晚上大半夜丁世芳让人抓走的惊愕中,这调令一来,比雷劈的伤害性还高。
“都是你生的这个好闺女!她牵连了我!”
这回的调令实在太突然,而且丁父在厂里当了将近十年的厂长,从来没有出过纰漏,说是人员调动,其实就是撤职,监督员,那不就是车间主任捎带手的活吗?
车间主任手底下还有两个关系好的心腹员工呢,他千里迢迢调过去,人生地不熟的等于把他架在那儿了。
更别说,还是从主厂调到子厂去。
“这能怪我吗?当初要不是你把娇娇赶到乡下,咱们至于在今天倒这个大霉么?你那么能耐,怎么不把世芳给赶回去?当初领着她去改名上户口的时候不是挺积极的吗?”
他们现在并不知道简绍的手笔,只以为是丁世芳犯了什么罪被人家查出来,他们这些家属跟着受瓜落。
“你现在看我倒霉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是吧?我告诉你,我这个厂长被撸了,你的工作也别想留着,包括这间房子,也是厂里分配给厂长住的,你等着吧,等着跟我过去住员工宿舍去吧!”
两人针尖对麦芒吵上了,丁父本来气性就大,丁母气得直哭。
丁父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当初是丁母在他耳边一个劲地说丁世芳长得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性格也像,可怜巴巴的,他才会对丁世芳心软的。
要不是这两个母女,他怎么会丢了心爱的女儿和工作呢?
丁家发生的翻天覆地丁世芳并不知道,她现在是自身难保。
她都不知道抓她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什么安全部门,她根本没听说过。
丁世芳哪怕重生一世,但她的认知是有限的,上辈子的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这辈子巴结上了亲生父母,却把得来不易的机会浪费在了享乐和合群攀比上,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了解。
丁世芳被带进一个只亮着个灯的小黑屋里面,然后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她看不出来,只知道穿的跟派出所的不一样。
“姓名,年龄。”
“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抓我过来?我什么都没干!你们是合法的部门吗?我要报警!”
丁世芳被晾在房间里头有一会儿了,看见人,发起了疯来。
“你先冷静一点,我们的证件在你家的时候已经出示给你和你的家属看了。现在有人指控你涉嫌泄露国家机密,所以押你过来审问。”
他们的手段,可比派出所那些人高效多了,旁边那个特务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只要在丁世芳这里问出点实质性的东西,就能撬开那个特务的嘴。
只是不知道,这个丁世芳到底是无知被骗,还是特务同伙?
他们对丁世芳的背景也有调查,家里父亲是厂长,这是建设国家带的砥柱,家世倒没有问题,他们倾向于丁世芳是被骗了。
要不然,哪能这么客气。
丁世芳一听这事,有点慌了,她本来还在发疯,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来审讯的人多么锐利的眼神,一看丁世芳这样,得,又是个特务没跑。
“咚咚。”
外面的门敲响,进来了个在他们身边耳语道:“这人不是土生土长在燕城的,是大概四年前寻亲过来找的亲生父母。”
这事就奇怪了,她上哪得知的亲生父母信息?
从那个沿海小镇子,到燕城可谓是跋山又涉水的,有人一辈子连他们的县城都没去过,上哪知道自己是抱错的,还能一个人巴巴找来?
肯定是有敌特分子支持啊!
两个审讯人员对了个眼神,出去商量道:“那我们还问什么,直接跟旁边的一样伺候就行了。”
对待敌人,不能心慈手软。
他们出去之后,丁世芳心里有鬼,如同百爪挠心。
一年前岑荣找上她,说让她拍几张照片就能拿到多少多少钱,她平时要跟那些朋友出门挥霍,丁父也不是次次都给钱的,她需要一个来钱的路子粉饰门面,想着也不难,立马就答应了。
而且她也只是照着岑荣说的远远地照几张游客照罢了,也不用她露脸,这么好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不会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所以知道自己可能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但也装作被蒙在鼓里,只要岑荣的钱给够就行。
丁世芳找人去送东西都得不断地换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厉害!
她现在只是不知是真的事发,还是只被怀疑,所以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自乱阵脚,不然肯定是个死!
她不能死,这辈子刚刚过上好日子,她还没过够呢!
丁世芳自个儿还没想通,就看见两个男人进来了,不同于刚才的两个审讯员,这俩人又是一副穿着,体型看起来更加健硕,一来就把她给挟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没有权利对我这样!”
丁世芳剧烈挣扎着,却根本拗不过两个男人的手劲。m.χIùmЬ.CǒM
人家是特警,哪是丁世芳能挣开的。
丁世芳吓都吓死了,她的脸被按到一个小窗户门口:“你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想好了再开口,你是个女同志,我们不想为难你。”
丁世芳看清岑荣的脸,知道自己完了。
“我招,我都招,我也是被蒙蔽的,我什么都说!”
丁世芳现在还存着坦白从宽的心态,希望能够有宽大处理,哪怕是坐牢,她爸爸妈妈在外面还可能会想办法走关系!只要不死,保住命才好!
只是她想简单了,丁世芳完全不知道,她这回捅了多么大的篓子。
哪怕丁父的厂长没被撸,他也不可能救得了丁世芳,换句话来说,这回神仙来了也没有用了。
白娇娇还在外面为这件事担心着,她十分担心丁世芳又巧舌如簧,弄个罪不至死的结局,那可一点都不大快人心。
简绍没两天就走了,他走之前跟沈衡说了丁父那边的处理,让他安心,以后跟他出去出差不必有后顾之忧。
看似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天,沈衡想找人去打听,却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想想也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让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知道。
不过很快,丁父连监督员都当不成了。
丁世芳的事情上了报纸,报纸上写的是雌雄双特,显然是把丁世芳也认成了特务的一员,七日后枪决。
白娇娇看着这份报纸,早饭多吃了一个鸡蛋。
“可是舒坦了,估计她爹妈在厂里也干不下去了。”
他们没受到牵连去坐牢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在厂里端铁饭碗,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沈衡和白娇娇都松了一口气,白娇娇道:“现在你也能放心去出差了,我知道你为了我这回没跟简绍老师走,你小心他琢磨你是个离不开女人的。”
“还用琢磨嘛?我就是离不开你。没人管那是正经人么,那是随便上外头撒欢的野驴,”沈衡骄傲地承认了,“简老师说这回得去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啊,我都老了。”
“有哪老的这么快的,你去了好好干活,这回简老师也是有心帮咱们,一看就是真心对你的,我们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好意。”
白娇娇笑着在沈衡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把他推开了。
沈衡摸了摸被白娇娇亲过的地方,道:“你放心吧,我是那丧良心的人么。”
沈衡收拾了一些行李就背包走了,现在沟通不方便,他只能干巴巴去找那个地址,然后再瞎打听。
白娇娇带着报纸去找了白世波,还是告诉他了这件事。
“三哥,这件事被翻出来,有我和衡哥的参与,你可以怪我,但我也是为了自保,这事,主要也怪她自己做的出格。”
白娇娇还是先说了免责声明,才把报纸递给白世波。
白世波看后,脑袋“嗡”地一下,报纸摔到一边:“卖国贼!真没想到我竟然跟这种人生活了十多年!太可怕了!”
此刻,丁世芳和白世波从小长大的那些情谊才算彻底消失殆尽
别说白世波现在是一个军人,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是坚决跟敌人抗争的,满目疮痍的国家这才安稳几年啊。
白世波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下床了,他费力又捡起报纸,看着上面写着丁世芳曾经在一个小渔村被买通的事情。
“我就说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被抱错的,这件事连咱爹都不清楚,当时我们几个都以为她发了癔症。原来是有人帮她查的,那些人竟然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白世波看着上头的报道,“口真严,竟然到死都不说。”
丁世芳那是招无可招,但安全部门以为她是想借此拖延生存的时间,但是这特务竟然偷偷在燕城潜伏了两年之久,如果不结案就这么拖延下去,对党和人民没有交代。
上刑场那天,丁世芳依旧在喊冤,骂着白娇娇的祖宗十八代,也就是养了她十多年的白家祖宗十八代。
白娇娇并不知道丁世芳也有重生的机遇,对于报纸上的解释也深信不疑。
她道:“只是她被枪毙的话,这条线索就断了。”
“肯定是知道她不会张嘴,才会给她处决的。”白世波道。
两人的谈话引起了旁边病友的注意,大家纷纷要来报纸看。
他们两个年轻,但是病房里有年纪大的,就白世波旁边那个大伯,当年还扛枪打过小日子。
“哎。”
有特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和平年代竟然也有汉奸。
放以前,还能说是为了活命讨口吃的,现在那不就是纯纯的软骨头吗?
前几年打压了多少好人,怎么就让这种人给逃过去了呢。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
这条新闻,不只是白娇娇重点关注,也引起了社会各界的轰动,甚至那些媒体还要求当众处决,不过被驳回了。
“行了,别说这个了,三哥,咱姐给寄了一点海带过来,我和着土豆炖了点小鸡,你赶紧吃吧。”
白娇娇要么不来,只要来了,那就是好饭好菜地端过来,跟白世波一个病房的病友都羡慕坏了。
白世波道:“我这都快好了,再不用给我捎这么好的东西来,我们男人有粮食吃就能有力气,不用吃这些。”
“有这个条件就吃呗,还差你这一口了。三哥,你不用不好意思,以后你也在燕城,我们碰面的时候多,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一边的病友对白世波道:“你这个小妹真是不错,我跟你说啊,你可得娶个好媳妇,不能娶了媳妇之后,就忘了原来的姊妹了。”
这大哥是过来人,有多少人有了小家之后,慢慢就跟兄弟姐妹生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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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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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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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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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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