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晴无法再亲口跟白娇娇宣布一次沈衡的死讯。

  只是白娇娇看到白世晴的表情,也什么都懂了。

  “他一定会回来的,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白娇娇坐了起来,头有些晕,眼前黑压压的一片。

  “小妹,你慢点。”

  在海上的意外太多了。

  风只要稍微大一点,就足够让人心惊了,在甲板上被晃进海里都有这样的先例。

  “我要去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白娇娇从炕上爬了起来,被白世晴反手赶紧按住:“白娇娇,你干什么傻事?”

  “姐,你别拦我,我要去找他,我去码头等他回来。”

  白娇娇在大家眼里,情绪已经激动得很不正常了。

  所有人把她合力关在了房间里,由白世晴陪着:“小妹,现在这个结果谁也不想,但你也只能接受了。你往后的日子还长。”

  白娇娇今年才二十,比村里有些没出嫁的姑娘都小。

  虽然是二婚,但凭着白娇娇的样貌,也能再找个不错的人。

  白世晴这么给白娇娇打算着,只希望白娇娇能赶紧走出来。

  可对于白娇娇来说,她重生一回,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跟沈衡长相厮守。

  如果沈衡不在了,那她又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一生呢?

  “姐,他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光嫁给沈衡了吗?你没有爹,没有姊妹吗?什么叫不活了?你当时死这么轻巧不成?”

  白世晴气急,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但是看到白娇娇那一副魂游的样子,又觉得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算了,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白世晴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白娇娇会很是艰难,但总会走出来的。

  白世晴和白娇娇睡在一块,看着她。

  白娇娇一天下来,除了精神恍惚一点,其余倒是还好。

  白世海和白志满还在商量着怎么给沈衡办后事,沈家人是绝对不会管他的,能不能埋他们家祖坟里都不好说。

  沈衡死在海上的消息也传遍了村子里面,大家都在说:“没想到,到了是白娇娇把沈衡给克死了。你说说,这事多邪乎!”

  “没准是沈衡他爹妈在海上找他呢,什么鱼那么大力气,能把人拽海里?”

  “你们乱说什么呢?”李时庆正好听见这些人的话,赶紧喝止。

  “村长,我们说的不对吗?咱们村的船都多久没出过事了。等开春,咱们村还能出海吗?”

  船上出了事,上面总是要查的。

  万一耽误了出海,那对村里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不关你们的事,这事大队长会弄好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时庆也烦了一天了,他去跟周富坤问当天的具体情况,周富坤却在跟他绕圈子。

  其他船员支支吾吾,说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他都不知道这个报告该怎么写。

  现在沈家老枝那边,也没说要不要给沈衡办后事,白世晴说白家想帮沈衡办,但又不想跟老沈家接触,还要他去当中间人。

  李时庆一脑门官司,为什么他刚当上村长,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

  白世晴晚上睡得很熟,白娇娇叫了一声“二姐”,她都没有答应。

  白娇娇来十里村之后,也跟白世晴一起住过不少日子,她知道白世晴晚上一般不去摇她,就算是打雷也打不醒。

  她悄悄扒了窗户里面的插销,现在还没有封窗,白娇娇从窗框里钻了出去。

  路上的雪已经被大家扫到道旁,白娇娇抬头看皎洁的月亮,吐出一口水雾。

  她到了码头,此时码头无人看守,没人知道她进来了。

  白娇娇上了码头边最高的礁石,月光下,大海黑漆漆的。

  寒风瑟瑟,海水汹涌发出可怖的声音。

  白娇娇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应该聚焦在哪里,她看着面前的这片海,想着沈衡现在就在这里,白娇娇的眼泪簌簌落下。

  如果她现在死了,还会不会有重新来过一次的机会?

  即使没有,她也不想继续了。

  本来就应该在前世斩断的念想,她能偷得这半年,已经很值了。

  或者她跳下去之后,发现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垂死挣扎呢?

  白娇娇心如枯槁一般,正欲抬步从礁石上跳下,却见被月光照的略有惨白的沙滩上被冲上来了什么。

  好像......

  白娇娇赶紧回头,因为太焦急,一脚踏空导致她直接从礁石上摔了下去。

  好在冬天穿得多,白娇娇感受到礁石在她裤子上的摩擦,但没有传来疼痛。

  她从礁石上下来,就往沙滩上赶。

  是个人,是个人影......

  白娇娇越靠近,心口跳的就越快。

  “衡哥?衡哥!”

  白娇娇确定这个人身上的灰色秋衣是她买的,沙滩上的路很难走,白娇娇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看清了沈衡的脸,整个人都在抖。

  她蹲下身,发现沈衡竟然还有呼吸,白娇娇喜极而泣,拽着他往岸上拖。

  沈衡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白娇娇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他从海水里拖了出来,让沈衡平躺在沙滩上。

  “衡哥,你能听见我吗衡哥?”

  白娇娇褪下自己的棉袄盖在沈衡身上,这么冷的天气,他竟然身上只有一件秋衣。

  沈衡被泡得浑身发白,整个人看起来比去世的模样更加苍白无力。

  白娇娇想把沈衡拖回村里,可她真的没有力气。

  她绝望之际,放在沈衡身侧的手被握了握。

  “衡哥?衡哥你醒了?”

  白娇娇看着沈衡的脸,却不见他有睁开眼的迹象。

  白娇娇咬了咬唇,在脑海中迅速权衡。

  她朝码头的出口跑去,叫了离码头最近的一家的门。

  “大哥大嫂,求你们帮个忙,沈衡被浪冲到岸边了,求你们帮忙搭把手帮我抬回家!”m.xiumb.com

  本来大晚上被吵醒,这家人很是恼怒。

  但是听到是白娇娇的声音,便也出来了。

  有道是死者为大,白娇娇这个寡妇也是可怜。

  “你等一等,我把我们家门板卸下来。”

  这年头买不起管材,家里停尸都搁在门板上。

  人家到底还是忌讳,不想去直接接触一个尸体。

  “衡哥有气儿,大哥,你帮我一下,我们把他扶回去就行!”

  “还有气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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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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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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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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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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