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怀着对彼此的担忧睡下了,第二天白娇娇送沈衡上船,心怦怦跳得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不是不舍,就是一种莫名的紧张。

  “衡哥,衡哥你下来!”

  这种浓浓的不安感让白娇娇顾不了那么多,其他人都在笑话白娇娇,沈衡已经登上了甲板,他冲白娇娇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

  “衡哥!”

  船渐渐远去,白娇娇没有办法。

  郑旭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不要太过担心,过小年的时候就回来了。”

  白娇娇担心也没有办法,只是“嗯”了一声。

  沈衡临走时,交代了王福顺过来帮忙看着盖房子的人,这些人除了村里来帮忙的,还有就是些干手艺的,这年头,有些手艺的人全都傲的要命,沈衡怕白娇娇受气。

  王福顺圆滑,倒是把盖房子的人都哄得高高兴兴。再加上严厉的白志满整天用那双三角眼阴翳地盯着这些人,这房子的进度倒是平平稳稳。

  白娇娇答应了郑旭,把她的活算在猪圈这边,算是担起了猪圈的责任,但是只做指导,活不重,没有沈衡也可以。

  “嫂子,你上回不是问我网绳场的事情吗?他们最近又缺货了,你说想给人找这个营生,现在还用吗?”

  王福顺对沈衡吩咐的事情上心,白娇娇随口一说,他便记在心上。

  “你看我,都忙忘了。”

  中秋时节,白世波又请假回来了一趟,只是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了世波?你师父就是不想让你出师?”

  白志满一直在等这个信,等到了现在,看到白世波一回来就耷拉着脸,还空着手回来,就知道他这段日子过得很不愉快。

  “爹,我跟你说实话吧,这几年,我师父说学徒三年学做人一年学本事,我一直都在打杂,会点基础的东西,但是他那些看家本领别说教我了,我就是在旁边,他都得背着我。”

  白世满气得一巴掌拍在轮椅扶手上:“他是欺负咱们家没有人!我去镇上亲自找他问问去!谁家的徒弟跟了三年不教东西的?他是个什么玩意,还得上他那学三年做人!”

  白志满久居家里,无所事事,现在有了个帮闺女监督的差事,干的十分尽心尽力,精神也好了许多,往日的心气儿也就上来了。

  白世波不敢说话,白世海看了眼他爹:“那我陪你去。”

  “你不用陪我去,让世波推着我去就行了!”

  白世海现在是家里的主要劳力,需要他养的人多,他请一天假,那家里就要少吃一天饭。

  “可是......”白世海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白世波。

  “大哥,我陪爹去吧。我去镇上正好有事。”

  因为白娇娇相当于没有婆家,因此中秋节她就回了娘家过。

  白世海看了眼白娇娇:“行,小妹陪着爹也可以。”

  白世波还想道:“要不然,我再给师父干两年。”

  白志满气得脸都红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你现在一点东西没学到,当然要干!但是现在要是不让你师父重视起来,你真打算在他那里耗一辈子吗?”

  白世波苦着脸:“爹,你把我师父得罪了,以后我在这行照样混不下去。”

  白世波到底是白家的儿子,平时憨了点,但也不是完全的傻子。

  他说的正是上辈子的结局,能考虑到这一层,也是他隐忍至今的原因。

  白娇娇劝道:“三哥,你师父要真是那样的心胸,我怕咱爹不找他,他只会哄着你去白打工。实话说了吧,他要是真想教三哥,早就教了,依我看,这回咱去的目的,应该是及时止损。”

  白娇娇说的就是最坏的打算,白志满摩挲着自己的扶手:“咱们吃亏,也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先不讲究的可不是他们!

  看着白志满的态度,白娇娇心里就有数了,这事就这么定下,只有白世波忧心忡忡。

  虽然有些残忍,但现在白娇娇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办法。

  这年头,学徒就这个待遇,她就是想帮白世波把这些年的工钱要下来,那也无能为力。

  他们能做的,只是掰扯清楚,到时候话传出去,骂的是哪一方,坏的是谁的名声,才是明天的重点。

  白世波这条路注定走不通,但是白娇娇已经给他谋划好了新路。

  第二天,白世波就推着白志满上路了,白娇娇骑着自行车先走,她得先去办网绳场的事情。

  镇上的网绳场,除了生产尼龙绳之外,还会给渔船提供渔网,这些渔网就是用梭子把尼龙绳结在一起,属于简单重复的营生。

  但现在工厂工人紧张,没有那么多的货,导致厂子发展一直很一般,就有不少人打起了这里面的主意。

  只是这终究上不了台面,厂里一直战战兢兢。

  白娇娇想,能干出这样事的厂长,想必是不拘小节的,她有很大把握可以合作。

  “你来找我?”

  “是王福顺介绍我来的。”

  白娇娇进了厂长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人。

  这人眼神凌厉,扫了白娇娇一眼:“那小子介绍你来干什么?你哪个村的?”ωωω.χΙυΜЬ.Cǒm

  白娇娇道:“我是十里村的人,我们村里的妇女听说,咱们厂需要结网的,心想现在慢慢天凉了,地里的东西收完,就没有别的营生,手里闲下来,想到您这来讨个活干。”

  厂长大怒:“你竟然敢明目张胆来我这儿接私活!”

  他不管暗地里是怎么做的,但听到白娇娇的话,先是心慌,转即变成了恼怒。

  “厂长,您是不是听岔了,我说的是我们村的妇女,就是代表集体来的,怎么会是私活。”

  白娇娇给厂长看了她的介绍信,里面确实有大队长郑旭的签名,表示支持这件事。

  “你们村大队长找你来的?”

  “是啊。现在都是给集体干,谁敢接私活,厂长你真是吓死我了。都说妇女也顶半边天,我们村的妇女这劳动热情可高着呢。”

  厂长眼珠转了转,这倒是他没想过的道路。

  直接找个大队合作,这也是给集体干活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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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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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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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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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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