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烨应了一声,趾高气昂的回了雅间。
拍价结束,台下的男人唉声叹气,颇为失落的接连离去,剩下一小部分寻别的姑娘作乐去了。
周暮终于放下酒杯,“凌霄,让紫露去给赵泽透透口风。”
凌霄脸上带着兴奋应是。
林清婉看着凌霄离开的背影,不禁坐直了身子,重头戏来了。
正想着周暮会以何种手段挑起二人争斗,一块桃酥糕就递到了眼前。
“先吃些东西,等办完事出去吃饭。”
他们的雅间刚好在姜烨与赵泽中间,是以,周暮声音压的很低,清冽的气息让林清婉有几分不自在。
她伸手接过,仰头无声说了句谢谢,小口的吃了起来。
顾娘子的手艺比起上次又精进不少。
半刻钟后,隔壁赵泽的雅间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零碎的脚步声走远。
赵泽走了?
林清婉皱着眉,觑眼周暮,后者却是一派不以为然,便也收起了心思,她只是个看热闹的,旁的事,与她无关。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突然有哭闹叫喊声响起,夹杂着老鸨的急声,“赵公子,您不能这样,瑶姑娘已经被姜公子定下了,您怎么能闯进瑶姑娘香闺呢。”
“老子为何不能进,他有胆子敢睡老子的女人,老子为何不能碰他的,你给老子让开,否则爷连你一块教训。”
林清婉都听懵了,她看向周暮,后者一脸平静,倚靠在榻上听戏。
接着又是老鸨的声音,这次不是冲赵泽,而是直接吆喝,“姜公子,赵公子要硬抢瑶姑娘,奴家拦不住啊,您快想想办法啊。”
窗纸上映出一团模糊的影子,很明显正在拉扯,只是在屋里,林清婉看不清楚。
听瑶姑娘哭的那般厉害,应是被赵泽给硬欺负了。
按理说,姜烨与赵泽不对付,瑶姑娘又是姜烨六万两银子买下的,听到自己的人被欺负,应是立即就站出来跟赵泽拼命了,可隔壁的姜烨只起先发出一丁点声响后,就彻底沉寂下来。
赵泽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爷告诉你,今个瑶姑娘必须是爷的,那孬种要是敢出来,爷绝对弄死他。”
老鸨,“可姜公子银子都交了,赵公子,不如您与姜公子商量商量,若是姜公子愿意将瑶姑娘给您,奴家绝无二话。”
“滚开。”赵泽一声怒吼,他身边的小厮立即上前拦住老鸨去路,赵泽抓着瑶姑娘手腕直接冲姜烨所在的雅间走来。
透过窗纸,林清婉能看到瑶姑娘那张花容失色的脸,以及赵泽喷火的眸子。
他直接将瑶姑娘带到姜烨门前,随后抵在墙上,手上不老实起来,瑶姑娘哭的厉害,满脸屈辱,拼命的想拢住衣裙反抗,却被怒气上头的赵泽狠狠的甩了一个巴掌。
此时,走廊上与楼下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不明所以的窃窃私语。
赵泽指着瑶姑娘的脸,恶狠狠道:“爷告诉你,今晚你是爷的人,爷就硬抢了,那个买下你的缩头乌龟若是敢出来,爷绝对敲断他的第三只腿。”
话落,他又瞥向围观的人群,随后目光落到姜烨门上,“姜大公子不是厉害吗,方才不是还趾高气昂的羞辱爷吗,现在,爷就堵他门口,用他姜烨的女人,有本事给爷出来。”
“缩头乌龟,我呸。”
他一口唾沫吐在雅间门上,眼中闪着暴戾的光,回身开始拉扯瑶姑娘。
虽是青楼女子,可也不容人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瑶姑娘满脸是泪,恨不得一头撞死,老鸨到底存着一丝良知,忍着害怕上前劝解。
“赵公子,既是姜公子愿意让给你,那你就将瑶姑娘带房里去吧,这里还有奴家的客人在呢。”
“爷让你滚开,你若是在敢多管闲事,爷就让门口的车夫进来连你一块收拾。”
赵泽一脚踹在老鸨的身上,虽看似迫不及待的拉扯瑶姑娘,实则动作很慢,显然是在故意羞辱姜烨。
他心中的气,怎是一个妓女能浇灭的,他就不信姜烨那畜生能坐的住。
林清婉垂着眸子,锦帕攥成了一团,那个姑娘…
“那个女子的父亲,曾是荆州刺史,荆州雨灾时,他为保住头上乌纱帽,知情不报,只顾贪图享乐,搜刮民财,导致数十处村子被淹,且事后毫无动作,最后担心事情暴露,还杀了侥幸活下来的村民。”
“经黑甲卫统计,死亡人数,大约三百余人。”
周暮声音很轻,却仿佛结了一层冷霜。
林清婉绞着帕子,“可…”
“你是想说,罪不及家人吗?”周暮手中捏着酒杯,口吻淡漠。
林清婉不语。
“可她父亲贪污的钱财,她享受了,她父亲在位期间,经他手的冤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都是谁出价高,谁占理。”
“还有…”周暮转头看着林清婉,“被他杀的那些村民,难道就不无辜吗,据当地官兵招认,最小的不过三岁上下,不过还是个奶娃娃。”
“这个女子,本是该送去边境军营的,是她的脸,救了她一命,所以,这是她应有的代价。”
林清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对瑶姑娘的不忍依旧还在,却也仅此而已。
“也许,她宁愿死呢。”
——
外面依旧闹的厉害,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一向市绘的老鸨竟会不顾一切的拼命阻拦。
“姜公子,你快出来救救瑶姑娘,她可是你的人啊。”
“赵公子,你行行好,哪怕换个没人的地方,你这样会逼死人的。”
她一边喊着姜烨,一边拦着赵泽,忙的不可开交。
雅间里,木窗已经被凌霄关上,除了声音,林清婉什么都看不到,刚好她也不想看,不能看。
看热闹的人有不忍的,却也有淫秽鼠辈往上凑,便是没那福气,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
“赵泽,你逼人太甚。”
一直默不吭声的姜烨终于出声了,随着老鸨的哭叫声,雅间门吱呀一声打开,姜烨胖胖的脸尽是怒意走了出来。
若他当真缩在房里,任由赵泽欺在头上,那么他往后就不必见人了,连同姜家的脸也丢了个干净。
况且。他就不信赵泽敢将那事说出来,便是他不要脸面,也得顾忌着回家,会不会被他爹打死。
赵泽就等着姜烨出来呢,心中的火气顿时烧了起来,立即放开瑶姑娘,举起拳头就朝着姜烨冲了过去。
二人都默契的不多话,只扭打在一起,赵泽毕竟柔弱,不过一会儿就落了下风,被姜烨骑着打。
他垂下头不知在赵泽的耳边说了什么,随后满脸淫笑,本以无力气的赵泽却突然发了狂一般,怒叫起来,“姜烨,老子要杀了你。”
老鸨急得不行,忙命令人去拉开打架的二人,若是在这里出了事,羽香楼可算是摊上事了。
两个粗壮的打手立即走上前,一左一右的拉扯,身穿灰布衫子的男人一脸憨厚,他伸手去拽姜烨掐住赵泽脖子的手,手腕上被粗布条绑住的短刀却恰巧露了出来。
赵泽此时已经红了眼,他看到那把短刀,戾气横生,想也不想的就抽了出来,趁另一个打手制住姜烨时,想也不想就直接捅了过去。
姜烨嘴里的叫嚣嘎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腹部,巨大的疼痛袭来,让他嘴唇都哆嗦起来。
那只握住刀柄的手上尽是鲜血,赵泽仿佛犹不解气般,将刀子抽出,又捅了进去,连续三刀过后,围观人群这才反应过来,吓的尖叫连连。琇書蛧
而姜烨,早已疼的说不出话,眼前逐渐模糊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赵泽竟会疯狂至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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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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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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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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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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