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约摸都是来这里打卡的香客们挂上去的。
暗棕色的窗格,通往大殿的两边支撑着两根菱形的石柱,能看到殿中有前来祈愿的香客跪在蒲团上。
从踏进南恩寺开始,梵文就一直在耳边吟唱着。
那么远处应该就是正殿了。
姜泠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目光微微扬起,看向前方。
正殿的门楣上由右至左的写着“灵法殿”三个金色的繁体大字,令人不自主地心生肃穆。
元旦这两天寺里没有那么多的香客,只有零星不多的人影儿,院宇中穿着僧衣的小沙弥打扫着院落。
他们的到来似乎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但路过时,都会很敬重的同住持打招呼,也对傅砚舟称上一声“傅先生”。
能看得出来,年纪不大的小沙弥们都认识傅砚舟,并且很喜欢他。
这个场景很熟悉。
姜泠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很微妙。
好像在梦里,或者记忆的深处,她曾踏足过这里。
可南恩寺并不是一直热闹。
它的香火气只是几年前才突然火起来的。
它的出现甚至都很突然,在那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藏在偏僻山间的寺庙,隐秘低调。
这里的僧人不多。m.χIùmЬ.CǒM
除了住持和几位年龄大些的僧人外,姜泠看到的几乎都是年纪不大,十二三岁左右的小沙弥。
姜泠记得,网上对南恩寺的介绍,说它是因一个旅游up主的意外踏足才暴露于尘世。
所以她小时候被姜母带去的寺庙也不应该是它。
姜泠下巴放在傅砚舟的肩膀上,挨近他耳朵,小声说,“我觉得这里有点说不出来熟悉感,但我觉得应该没来过,好奇怪。”
“奇怪?”傅砚舟弯唇笑了下,低声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姜幺幺,你难道没有过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经历过正在经历某个场景的错觉吗?”
姜泠想了想。
那确实是有的。
她有很多时候在陷入某一个场景,比如刷到某个片段,和某个人聊天或者去哪个地方,都会出现一种错觉。
这是大脑给她传递来的模糊讯号——
这个场景,这个地方,她好像经历过,来过。
这种感觉大多数人应该都有过。
专家对此的解释大概是,你曾经梦到过,但醒来后被你遗忘了,或者平行时空中的你曾经历过你现在所经历的场景。
但不论怎么解释,这都是跟主观唯心挂钩的,听听也就过去了。
姜泠没往心里去过。
现在的感觉不同,她觉得跟以往的感觉是有细微差别的。
可若让她说有什么不同,她又形容不出来。
老住持带着两人走进一处院落,笑着对傅砚舟道,“想着你这几天可能会来寺里,每天都让人打扫着,这次打算在这儿住上多久?”
“先看看情况吧。”傅砚舟微不可察的偏头看了眼趴在背上抖着翘翘的眼睫毛装睡的小姑娘。
他眸色温柔,笑意明显了几分,温笑着说,“得听我太太的。”
老住持道,“一年不见,您变了许多。”
看着有人气了。
初见时,他被数不清的妄念缠绕时,整个人都如同携着一层冷雾,未来的指向也扑朔不明。
而今,他的未来皆指向了他背着的那个小姑娘。
老住持不好说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但比起那时,总归是好的。
将二人引进了一处幽静的偏院,住持没有过多停留。
领着两个小沙弥离开前,他道,“素餐还是按照你的习惯给你送过来,夫人有需要忌口的吗?”
“跟以前一样就行。”
不重的脚步声逐渐走远了。
人都离开后,傅砚舟捏了下床上装睡的小姑娘的脸,好笑道,“快起来吧,都走了。”
装得艰辛的姜泠眼睛谨慎的打开了一条不大的缝。
发现他们是真的都走了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绷了一路的身体放松下来,放心的睁开眼睛。
姜泠:“啊,累死我了。”
一旦有意装睡,就总是想眨眼睛。
傅砚舟眯了下眼,俯身压下来,“不信我呗?”
姜泠不承认,万一他逗她呢,不就露馅了,“怎么可能?你别信口胡诌。”
“是吗。”男人轻笑了声。
姜泠就要把他推开,却见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角,照着她唇瓣惩罚似的咬了一口。
“你……”姜泠舔了舔唇,好气,“你不尊重佛祖!”
傅砚舟直起身,把她拉起来,语调慢条斯理,“怎么不尊重了?我来第一天佛祖他老人家就入梦告诉我万事随心,做真实的自己。”
“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听过没?”
“……”姜泠无语的瞪了他一眼,“就你会说。”
他还喘上了,“我也这么觉得。”
南恩寺里的习俗跟其他寺庙没什么区别,都是差不多的规矩,吃素禁酒,早晨五点敲钟,六点早课。
健康的不能再健康。
姜泠得知之后觉得人生都变得明亮了,这么规律的作息时间,又在佛祖眼皮子底下,清修静地。
傅砚舟就算嘴里再插科打诨不正经,佛珠几乎不离身的戴着,还入乡随俗吃素餐。
这就说明他心里多少肯定也是敬着的。
那总不能在这种地方不知节制的拉着她酱酱酿酿了吧?
姜泠:好耶。
素食生活正在向她招手!
傅砚舟瞥了眼睛突然亮起来的小姑娘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中午,有小沙弥来送饭。
姜泠不是挑食的人,南恩寺里的给香客的斋饭味道并不差,吃惯了家里的饭,突然换个口味,反而新鲜。
她吃的津津有味。
傅砚舟在一旁,跟她抢食。
这个抢并不是跟她抢食盒里的饭菜,而是握着她手,把她筷子夹的递到他自己嘴里。
姜泠习惯是习惯了,还是忍不住问他,“我筷子夹得比你筷子香吗?”
“你自己试试。”他说着,用他自己筷子夹了一块儿小咸菜条递到她嘴边,姜泠张嘴咬走。
傅砚舟挑眉,“怎么样,香不香?”
姜泠面无表情的咀嚼着,“没什么区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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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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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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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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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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