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很难把这样的情绪与他这样光风霁月的人联系在一起,这让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闷。
“你心情不好吗?”她问。
傅砚舟低低的“嗯”了一声,尾音上扬,是疑惑的尾调儿。
他似乎没听清,走近,停在她不远处,微微俯下身,清冽的冷香向她侵袭而来。
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气息柔和的没有任何攻击力。
“什么?”
姜泠说不出心中为什么难受,她又问了一遍,“心情不好吗?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小姑娘清澈的杏眸里映满了关心。
“没事。”傅砚舟心中余留的烦躁与毁灭欲在那一瞬间如同遇到了轻柔的雨,温顺的风,被彻底抚平。
他目光扫过放在茶几上的吹风机。
小姑娘已经在他打电话的时候自己吹好头发了,柔顺的乌发散发着清淡好闻的青柠香。
她就这样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脸看着他,双手叠在膝盖。
“家”这个美好的字,出现在他的脑海。
姜泠迟疑的看着他,道,“真的?”
“嗯。”傅砚舟坐到她的身边,从身侧把小姑娘揽入怀中,姜泠很乖顺的给他抱着,感受着来自男人灼烫的呼吸。
她感觉有点痒,躲闪着缩了缩脖子。
轻柔不夹杂着任何情欲的吻一下一下的落在她圆润的肩和后颈,最后埋进她颈窝。
男人敛在眸底的脆弱一闪而过。xǐυmь.℃òm
姜泠看不到,却能敏感的感知着他情绪的异样。
可猜不出缘由,就不知道怎么帮他。
姜泠抿了抿唇,她不会哄人,只能有些无措的回抱住他。
“怎么了呀,傅砚舟?”
“幺幺。”
他低声道,“我会保护好你。”
姜泠一顿,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说这样的话,但嗓音柔软,应道,“好。”
他又重复,“我会保护好你的。”
姜泠笑起来,心底暖暖的一片,柔声答,“好,我相信你。”
这个世界上没有傅砚舟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连他都做不到的话。
那么大概,真的很难有人可以做到了。
傅砚舟却没有再说话了。
只是沉默的,安静地抱紧了她,用一种想要将她揉进骨头的偏执力道,不疼,却让人感受到他的占有。
姜泠有时觉得他很难看透。
有时又觉得他偶尔黏人、强势、不听话的样子有点孩子气,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见过。
但不论怎么样,她都不希望傅砚舟难过,也不希望他过得不好。
这一晚难得的温情。
傅砚舟没有做其他事情,两个人躺到床上,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
男人静静抱着她,时不时亲亲她额头,难得的安逸,姜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傅砚舟察觉到怀中人呼吸的平稳和缓,垂下眼,小姑娘手指抓着他的睡衣衣摆,睡颜美好。
他眸底划过温柔的笑意。
第二天醒来,姜泠还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许久没有睡过这么舒心的一觉了。
窗外,初晨的阳光穿过院中的几棵梧桐树。
麻雀儿落在挂了新绿的树枝上,歪着小脑袋梳理着自己蓬松的羽毛,偶尔的叫声清脆悦耳。
姜泠后背靠着傅砚舟的胸膛,盯着窗外的风景清醒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向一侧挪了挪,平躺着。
她屏息观察了几秒。
确定男人的气息依然平稳,她才继续有了动作,转过身体对着他。
结婚以来,他就很少有晚于她醒来的时候。
每晚被他不知餍足的折腾,她睡眠的需求不够,早上要睡到九、十点钟,太阳都高高挂起了。
像今早的情况,还有几分稀奇。
姜泠安静的观察着男人的睡颜,发现他这样睡着的时候竟然有点乖,跟醒来一点也不一样。
漆密的眼睫长长的垂下来,薄唇轻抿着,朝着她的方向,侧脸压进枕头里,手臂环在她的腰间。
平时疏淡冷峻的模样也没有了,毫无防备的窝在她身边,好乖。
姜泠眨了眨眼睛,手臂从被子里探出来,小心的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真好看。
要是醒了也能像睡着的时候这么乖就好了。
她的目光下移。
落到他有些淡的唇瓣上。
刚探出指尖,想趁着他睡觉时胆大包天碰一碰,就察觉到腰间的手臂忽然紧了一紧。
姜泠一惊。
迅速地收回手,闭上眼睛,假装出自己还没醒的样子。
傅砚舟缓缓睁开眼。
那双黝黑深邃的眸中哪有半分睡意。
他不动声色的垂眸,视线轻飘飘落在身侧的人儿身上。
闭着眼睛的小姑娘眼睫颤啊颤。
手指也紧张的抓着被子。
他弯唇笑了一下,捏了捏她因为装睡而无意识绷紧的小腰,姜泠心尖紧张的猛得一抖。
下一秒。
脸蛋儿也被捏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继续装。
那只不知道要做什么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移到了她的鼻尖,最后缓缓落在唇瓣上。
傅砚舟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姜泠的反应。
他每停顿一下,她纤长卷翘的两排睫毛便狠狠地抖动一下。
可爱又有趣。
“想亲一下。”他忽然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姜泠:“……”
“不行,万一吵醒了幺幺怎么办。”
对对对。
姜泠在心里头疯狂点头,亲了一定会吵醒幺幺的!
“但是想亲。”
姜泠:“…………”
不,你不想。
“算了,吵醒就吵醒吧,正好做一下晨间运动。”
姜泠:“!”
男人的话刚落,姜泠就敏锐的感觉到腰间的手隐隐有向下移的趋势。
“轻一点儿做,幺幺应该不会醒。”
姜泠:“。”
她是活生生的人在睡觉,不是玩偶没感觉。
微凉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腰线,逐渐滚烫起来,慢慢的,连他贴在她身侧的,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酥麻的感觉一点点从身体中蔓延开。
姜泠终于忍不下去了。
她咬了咬牙,捉住他不老实的手,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惺忪模样,眼睛染着几分迷茫的睁开。
男人的动作倏然顿住。
片刻。
姜泠硬着头皮佯装,“嗯?傅砚舟,你醒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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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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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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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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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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