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这几年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睛一如既往地清澈干净,笑起来很亮,好像有星星。
让他一点儿都舍不得移开,想亲她,抱她。
他一直觉得她年纪还小,无忧无虑的当个小姑娘就行,他喜欢宠着她,喜欢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哪怕说好了要一个宝宝,他最初是恐惧的,连一向热衷的性事都淡了几分。
甚至因为这个,被姜泠察觉到不对劲儿,她没怀疑他是不是没那么爱她了,或者喜欢别人怎么样,而是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小姑娘偷偷胡思乱想的反应让傅砚舟哭笑不得。
平板上乱查的那些什么“老公突然变性冷淡”、“老公对我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是为什么”、“男人到多少岁性欲会突然减弱……”、“特别黏人但不愿意xx是什么原因”等等,一看就是忘删搜索记录了。
他好笑又好气。
点进去后看到查出来的大多都是不太好的回复,姜泠很明显没信,他又窝心于她对他的信任。
怕小姑娘继续胡思乱想下去,只好又重新热衷了起来。
那天晚上姜泠难得配合他,也没指控他不知道节制,反而主动,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高兴——
就好像确认了,他很健康,没病。
那之后,许久也没有怀孕的消息,他就慢慢的放下了心。
他好不容易才求来她重生这一世的幸福和平安,或许他们命理中就没有与宝宝的这个缘分。
姜泠对此是期待的,他知道。他不说,也不是抗拒,只是没有姜泠的期待那么多。
姜泠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脑袋有很长时间的一阵空白。
傅砚舟不是一个会怯懦的人,但只要是落在与姜泠有关的事情,他就总有种草木皆兵的警惕。
两人没立刻离开医院。
傅砚舟又带着姜泠去找那位给她做检查的那位产科医生,说再问一遍情况才能放心。
姜泠能感觉到男人牵着自己这只手热的有些潮气,是他紧张所致。
这人刚找过来时握她的手都是凉的。
傅砚舟说他手抖腿软的开不了车,姜泠是相信的。
因为他看起来真的不算镇定。
她在他脸上看到了空白、笨拙,谨慎的小心,但没看到因为宝宝的到来而高兴的情绪。
估计是还没太反应过来。
不过姜泠本能觉得,就算反应过来了,他应该也不会有太高兴的情绪。
几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彼此了解的越来越透彻,因此她更明白,他的心神都在她身上。
傅砚舟的性格并不像傅家长辈中的任何一个人。
姜泠不知道是不是同他跟她重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原因,这使他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最明显的就体现在他有些偏执这一点上。
尽管这几年里他已经有意改变了,平时根本就看不出来,但在让他产生关于她的危机意识时,仍然会冒出来。
宝宝的出现,对他来说就是危机意识中的其中一种。
会让她变得并不那么安全。
这种“危机”存在的可能性极小,他知道,却改变不了他的内心深处悬挂着“不是绝对安全”这个念头。
从公司来到医院的路上,他说服自己接受了“危机”的存在,也因此变得开始不安。
姜泠能感受到,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小包子都揣在肚子里了,不仅如此,还得揣十个月。
她摸着小腹,心说宝宝啊,瞧你,才刚来就把爸爸吓得这么不镇定了,想着想着就又想笑。
然后又开始有点忧愁,到包子落地那天,可别给吓哭吧……
外人不知道,姜泠可清楚得很,冷漠强大的傅总只要遇上老婆的事儿,就是一眼泪流不尽的哭哭怪。
来到医生所在的科室门外时,傅砚舟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没立刻敲门。
姜泠歪头看他。
傅砚舟察觉到小姑娘投过来的视线,喉结滚了滚,嗓音微哑,低声说,“……我有点紧张。”
他不是很介意在姜泠面前露出他的脆弱,这会让他得到一些心疼和爱。
男人的面子有时候不那么重要,甚至有些廉价。
当然,他也不会完全坦诚的说出来。
其实他不是紧张。
听到姜泠在电话里对他说他大概要当爸爸了的那一刻,他产生的情绪确实不是惊喜。
而是空白后下意识的恐惧。
他在害怕。
姜泠默了默,怕惊到他此刻有点脆弱的小心脏,回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抚,“别担心,我跟宝宝都很好。”
傅砚舟没说话,低头凑近,挨过来亲了亲她。
“充个电。”
姜泠眨了下眼睛,等他亲完后又主动亲了他一下,“充好了吗?”
“好了。”他低笑。
“老婆的温柔魔力很强大。”
医生见姜泠又回来,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到牵着她手一起来的男人,了然的笑了笑。
医生对姜泠并不陌生。
那位傅老先生在这儿输营养液调养身体,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姜泠也常来陪老爷子说话,她傅太太的身份不是秘密。
早就听说这位傅氏掌权人对老婆疼得不得了,两人结婚后给外界的反馈一直是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豪门中乱七八糟的事儿向来多的是,不过傅家家大业大,倒没有那些争来夺去的。
医院是最容易听到八卦的地方之一。
他还纳闷,傅太太怀孕,那位爱妻如命的傅总竟然没陪着来。
这一看就是匆忙赶过来的。
姜泠解释了一遍他们又回来的原因,傅砚舟让姜泠在椅子上坐下,这才去问医生。
医生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姜泠目前的情况和怀孕初期需要注意的事项。
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傅砚舟眼皮一跳。
医生:“尤其是床事,前三个月不要有,您太太的胎气还算稳定,三个月之后可以适当根据孕妇需求调整,最好也收敛些。”
言外之意,虽然你们昨天晚上还在胡闹,但宝宝足够坚强。
就庆幸吧你俩。
不靠谱夫妻二人组。
傅砚舟:“……”
姜泠脸都快红成小苹果了。
傅砚舟沉默了片刻,面不改色道,“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傅总礼貌的像个小学生。
他又问了些其他问题,跟医生交流了一会儿,医生最后推荐了几本适合照顾孕妇的书籍。
“好的,麻烦医生了。”
傅砚舟认真的记下来。
离开医院后,姜泠总算重新感受到了舒适的空气。
太尴尬了。
医院外,在车里等着的徐洋见两人出来,目光从他老板身上转了一圈,看到姜泠没什么事的时候松了口气。
别说,他老板接通电话没多久蹭的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脸色突变,白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傅老爷子住院徐洋都见他这样。
挂了电话更是手抖的手机都差点没拿住掉地上。
就这反应,一准儿跟太太有关系。
外套都是他匆忙扯上追着塞给他的,这寒冬腊月的,休想拿生病当旷工借口给他增加工作量。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结果,太太的脸色看起来这不挺好的?
红红润润的。
姜泠笑着颔首跟从车上下来迎接他们的徐洋打了个招呼,傅砚舟淡淡扫了他一眼。
徐洋头皮一麻,来不及转开目光。
四目相对间,就听他恢复淡定的老板忽地说,“徐特助,我太太怀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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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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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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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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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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