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唇问:“他的尸骨,带出来了吗?”
“没有。”
孟三爷说着,就走到了她面前。
孟挽歌抬手捂住眼睛。
她太难受了。
头顶上被一只宽厚的大掌罩住,她想也不想,直接把头抵在他的肚子上,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滚落,她努力压制住声音,不让自己在这里哭出声来。
唐沁看着她这样,也跟着流泪。
她一只手握着孟挽歌的手,想说点安慰的话,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孟三爷说:“别哭了。”
孟挽歌过了一阵才嗯了一声。
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才保住,她不想让孩子再遭遇一次流产的可能。
她抬起头,对孟三爷说:“爸爸,我想出去站站。”
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打扰了做手术的医生。
孟三爷点点头,倾身过来打横抱起她就朝外面走去。
唐沁张着嘴,想跟上去,最后还是放弃了,她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两人,无声的流着泪。
孟挽歌被孟三爷抱到了甲板上,她身体靠着栏杆,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出神。
孟三爷就站在她旁边陪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霄走过来,叫了一声:“嫂子。”
孟挽歌问他:“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二哥至少要五六个小时以后,如果太累,也可能要睡上十几个小时才会醒,孟珂应该差不多时间。”
孟挽歌想了一下,说:“你想办法让他们多睡一点时间吧,这段时间他们根本没怎么休息。”
“好。”梁霄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突然问她:“嫂子,你觉得二哥对二叔在意吗?”
“在意。”孟挽歌很肯定的点头:“他一直都在意他;因为在意,才会在他对他不管不顾的时候产生怨恨。”
“的确。”
梁霄皱着眉头,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心:“二哥从来不许我们在他面前提二叔,但是,我们在二叔所在的寺庙附近的山里,开发了一条赛道,一年中,我们会去那边赛车好几次。”
孟挽歌看向他。
梁霄又说:“每年二婶忌日那几天,二哥都会失踪几天,再出现的时候,他眼中总是会带着隐忍的情绪,有一年,老秦好奇,就拉着我跟踪了二哥,我们才知道,他一直守在他妈妈的墓地附近,二叔就守在墓地边,父子两这几天却没有见一次面。”
“但是,爸爸应该知道霆鹤也在墓地附近吧?”
“嗯,我猜二叔应该知道。”梁霄说:“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和二哥说过,我选择学医,二叔帮了我很多忙,他给我找了很多医学孤本,当时我问他为什么要帮我找这些,他说:我和二哥是朋友,能在这方面帮上他。”
孟挽歌垂下眼睑,控制着眼眶中的酸涩。
梁霄看着她,叹着气说:“二嫂,这次只有你能让二哥走出来了。”
孟挽歌嗯了一声,转身就朝里面走。
孟三爷过来要抱她。
孟挽歌摇摇头,说:“爸爸,我能自己走。”
孟三爷还是抱起了她,只说:“别逞强,一切还有我。”
孟挽歌嗯了一声,就把头埋在了他怀里。
梁霄看着进去的父女,收回视线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
【嘶……痛死老子了。】
孟挽歌迷迷糊糊中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魏霆鹤。
他已经昏睡十六七个小时,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半岛国医院。
魏霆鹤还没有睁开眼睛,心里活动已经活跃起来。
【疼点没关系,证明我没死。】
【不知道老婆怎么样了?出了这么多事情,她的身体会不会垮了。】
【还有……他。】
【他要是敢出事,我肯定不会把他带回去,让他下辈子投胎都不能投到帝国,这样就不能和妈妈再相遇了。】
孟挽歌握着魏霆鹤的手,叫了他一声:“霆鹤。”
魏霆鹤心声一顿。
想睁开眼睛。
【怎么回事,眼皮好重,真想用手板开。】
【我一直不睁开眼睛,老婆肯定会急,要不我动动眼珠子让她放心一点。】
孟挽歌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皮,果然看见他眼珠子在眼皮下动了一下。
她抬手摸摸他的眼睛,说:“霆鹤,你醒了就好。”
魏霆鹤心里想着:【肯定要醒,不醒以后谁能像我一样这么爱你。】
孟挽歌直接破防了,她伸手摸到他耳朵边,哑声说:“我和肚子里面的宝宝都很需要你。”
魏霆鹤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责任感。
【老婆和宝宝都需要我!】
【那我努力睁开眼睛。】
【刚好确定一下其他人怎么样了。】
【还有我家老头,他敢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
【md!胸口怎么有些疼。】
【我不会伤到心脏了吧。】
孟挽歌顺着他的耳边摸到他的心脏处,知道这事瞒不住他,他又是爱面子的,不如这个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先把爸爸的事情告诉他。
她的唇更靠近他耳边,低低的说:“霆鹤,爸爸他……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你别难过。”
魏霆鹤猛地睁开眼睛,哑声急促问:“老婆,你说什么?”
【老婆肯定在刺激我醒过来,才这么说的。】
【老头怎么可能回不来了呢?他不是和尚吗?和尚不都有金刚不坏之身吗?】
“霆鹤,你别急。”wWW.ΧìǔΜЬ.CǒΜ
“我不急。”
【我只想去把他打一顿,等着,等我能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揍他。】
【他肯定故意在吓我们。]
“老婆,你别相信他们乱说,他怎么可能回不来,他都能单枪匹马的闯海盗岛了……”
魏霆鹤说着,喉头一哽,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孟挽歌把他的头抱着,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睛:“霆鹤,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魏霆鹤感觉有液体从眼角滑落,他把头埋在她怀里,倔强的说:“我怎么可能会为他难过。”
孟挽歌轻抚着他的头,不说话。
半晌后,魏霆鹤嘶哑的声音再响起:“老婆,我心脏有点疼,你给我摸摸。”
孟挽歌摸到他的心脏,轻抚着,焦急的说:“你深呼吸,我去叫梁霄。”
“不要去……你就抱着我,抱着我过一会就好了。”
孟挽歌感觉到了衣服的湿润,一直抚摸着他的心脏。
又过了好一阵,魏霆鹤沙哑到不像话的声音再响起:“我就知道,他出家当和尚是幌子,其实一直在找杀害妈妈的凶手。”
“这些年我一直用话挑衅他,想让他多关注关注其他人,但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这下好了,他得偿所愿了。”
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声音却哽咽得不像话。
孟挽歌抚摸着他的头,说:“霆鹤,以后你还有我们,爸爸其实很爱你,只是他心结太重,也太爱妈妈了。”
魏霆鹤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只是……还是好难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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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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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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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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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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