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愿选法?”
显然李录经将“道”给选了去。
“和下棋一样,在下通常愿意让先。”莫明秋哈哈笑道。
此言一出,莫明秋立马看见汉玉侯瘦脸扬了起来,当汉玉侯一抬头,莫明秋心中疑惑就去了一多半。
墨雨坊坊主被莫明秋的这句话也给吓了一跳,侧脸看了一眼汉玉侯,再转过脸时,似乎已失去些血色了。
“我们这边就我们五个人吗?就没有人想跟我们一起分银子吗?”莫明秋大声问道。
旁观众人都乐了,不过明显看出李录经的威名还在,前十名中多半是他的门生,而且对选择道更觉得有信心些。
墨雨坊主再次重申规则,而且说得越发严厉了起来,如有嘈杂者,立即会被请出去。莫明秋低声对张重说道:
“待会你来,大胆说来就是,最好用他们的刀杀他们。但言语上得礼貌一些。不得乱了礼数。”
张重起先一愣,然后倍感欢喜。
首先是正方发言,众人再次看向李录经。老翰林深吸一口气上场说道:
“文国立国是顺的天道,所谓道者就是天地自然规矩也,
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
水无人推而自流,非法所能改之。如果世人都以道为准绳,法及无用也。”说完退到椅子上坐下。
张重上前说道:
“老先生所说天道确实很难改。”
李录经本以为是莫明秋上来跟他比试,他抱着报仇翻盘的决心,此时一见张重,感觉是稚气未脱的大孩子一般,本想再问问出生,但又不敢。
于是哼了一声,说道:
“那是自然。”
“那要刑部干什么?老先生可是想改国法章程不成?”张重问道。
李录经吓得跳了起来,解释道:
“文国建立刑部只不过是用来管束那些不尊天道的人了!我说的是道为先而法为辅,并没有说只能有道。”
“刚才老先生说了日月还有星辰,可跟文国相干?又或是需要律法管束?”
“老夫只是打个比方,说明道的重要性,非人所能改。大家如果都以遵循,自然法就无用。所以文国重在修德养性,年青人更当如此。”
老翰林说完很是欣赏自己,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哦!原来老先生所说的天道不能改,不就是逆来顺受罢了,天上下雨,于是水往低流,却不知老先生杯中是何物?”张重感叹道:
“老先生是说让文国人都要爬在地上去喝水吗?老先生看道太过肤浅了吧?”
李录经端着杯子一时语塞,待要反击但听得张重继续说道:
“老先生所说天啊地啊的比喻其实是用错了。”
“如何错了?你倒是说说。”李录经烦躁起来。
“日月无人燃所以才自燃,星辰无人列所以才自序。禽兽无人造所以才自生,水无人推所以才自流。无非把无人做成了前提罢了。
我们说的是文国的道法,本是讨论强国之法,不知道老先生是说我国无能呢还是无人?”
“你说你厉害,你有本事就把它们改上一改!”李翰林叫道。
“我已经改了!我把你的而字改成所以才了啊!
文国要想强大文人必须有能力聚万物为己所用,这太阳不出燃烧,无非就是阴雨天罢了,出可以打伞,入可以点灯。
这星星的序列哪颗大讨人喜欢,我们就把它放最中央,次序自然也是我们说了,金国武国人能说了算吗?”
“呜!”整个船屋像爆棚了一般。掌声四起。
张重用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于是继续说道:
“这禽兽就更不用说了,多了,我就杀几只来吃吃,少了我们再养两条。
水如果不动我们就用桨,难道今日没有水流,我们就不赏灯游湖了吗?”
张重顿了顿,然后总结道:
“所以文国所谓的道是顺道,梳理的意思,也就是认清楚路,用它罢了。
如果道不好,就改好它,谁去改呢?自然就得我们文人自己了!”
莫明秋也没有想到张重能油嘴到这个地步,他捕捉到李录经的迂腐和狂妄,成功的把论点转到文人本事大小的问题上来,即便文人本事很小,但绝对不会有人自己承认的。
李录经几乎无言以对,莫明秋都提他着急,转头对陆远清说道:
“他其实是可以将天地之道定为大道,而把张重之道称为小道。小道固然有些时候好用,但也是会围绕大道来行的。”
陆远清笑着说道:
“大道谁定呢?张重还是会把它扯到文人身上去的。”琇書網
“可以说成是文王定啊!你们这里不是王说了算吗?”
陆远清说道:“他可以说王更应该去管法,法正而道直,这话是文王自己说的。”
莫明秋望着陆远清讲究,说道:
“好吧!你们赢了。”
两人相视一笑。
场上李翰林在做垂死挣扎,对张重说道:
“既然你说道不重要,那跟法有什么关系?”
这是想同归于尽啊!莫明秋笑场了!此话一说,张重等于先落了个不败之地。
张重委婉道来:
“独木桥上两人抢道,是先来先行?还是后来先行?必由法来决之,立法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是同时上桥呢?”李录经疯了。
“那自然是翰林先行,在下让之了!”
张重向旁边一让,躬身摊手,仿佛真的让出一条道出来似的。众人轰然笑翻了天。
“老夫输了!”
李录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墨雨坊坊主也觉得结果太过突然了,毕竟大家都还没有投票比赛就结束了。
四周一阵嘈杂,李录经突然站起来,对张重问道:
“这位公子,能告知姓名吗?”
张重见他已经不敢再问功名,于是笑着答道:
“曲阳城张重。”
李录经对墨雨坊坊主拱手说道:
“孟坊主,老夫今日输了,心情不好,就此别过。”并抬腿向船梯走去。
孟坊主赶紧拦住说道:
“老夫子莫急,此时船还在湖上呢?”转头对临近侍者喊道:
“你们赶紧带老夫子楼上休息。”
周围传出几声窃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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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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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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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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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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