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向南知道,陶老书记今天过来,其实还是跟县里在算计着他们呢。

  说白了,就是陶家坝和县里被沈缆厂那边坑了,采购回来了一批跟手上订单生产标准不相配的设备。

  眼下陶家坝就是想尽各种办法,哪怕是低价卖出设备,再换一批,也得保住手里的订单。

  这种壮士断腕的想法,听得田向南心里也是不由惊叹。

  可是他们手里的设备谁能接手呢?遍数周围,刚刚跟岛国那边签订了合作订单的青山大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哪怕青山大队现在拿不出,但作为利益交换,同样可以从岛国那边轻松弄回来陶家坝所需要的先进设备。

  所以这么看来,目前能救他们陶家坝的,也只有青山大队了。

  不然手上的那批设备怎么处理?总不能再开一家县里的第3个电线厂吧?

  而这件事情对青山大队有没有好处呢?

  从商业的角度上公正的来说,确实也有很大好处。

  因为陶老书记也说了,只要青山大队接手他们的设备,生产出来的产品,可以和供销社那边合作零售。

  他们一家来做这个生意的话,一年多少还是能赚点的。

  说实话,对于陶老书记跟他说的这个事,田向南也难免心动了一瞬。

  与陶老书记跟县里考虑的不一样,田向南则是考虑的更多,也更长远。

  首先就是这批设备。

  这可不是以前一五时期那批苏式的老古董,而是沈缆厂的改进型,在国内都算得上是先进的,生产效率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被沈缆安装到新车间里了。

  最起码供应民用市场这一块,肯定是妥妥的。

  最重要的是,价格良心啊。

  沈缆厂那边固然是坑人了些,但肯定也是出于一些顾虑,所以设备的价格压得很低,才70万一套。

  这里的一套,可就是一条完整的电线生产线。

  原本就便宜的价格,此刻还被陶家坝给压到了50万,低到让田向南都忍不住心动。

  简单打个比喻。

  随着国内经济建设越来越发达,等到再过几年,电力的普遍应用,到时候生产电线的厂子,肯定也会一家接一家的建起。

  如果他们青山大队此刻接手了这批设备,先生产个几年,等到以后别人想建电线厂的时候,田向南转手就可以把这批设备卖出去。

  甚至到时候依旧能卖个五六十万一套保底。

  怎么看都不会亏吧?

  还有另外一条,就是和供销社合作的事情。

  6毛钱起步的采购价,对于跟县里合股的陶家坝电线厂没有多少利益,但对他们青山大队可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有矿啊。

  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工厂那边能把矿还给他们,那时候他们自己有了原料供应,生产电线的成本可以极大的压低下来。

  说不定到时候6毛钱的电线,他们自己生产起来,毛利就能有三四毛。

  虽然不能跟外贸或者是直接单位订单的利润比,但蚊子腿多少也是肉啊。

  就这已经不少了,这样的所谓蚊子腿肉,全国90%以上的生产队还吃不到呢。

  只是......可惜了!

  站在商业的角度上,这笔买卖确实能做。

  可站在田向南个人,以及青山大队的未来长远规划上,那这件事情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更何况,这事不管是好是坏,但依旧来自于县里对他们的算计。

  即便是田向南想回旋一下,但依旧跟吃了只苍蝇似的,浑身都觉得腻歪。

  于是思考了再三之后,面对陶老书记那期待的深情,田向南毫不留情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陶书记,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我们青山大队暂时还没有能力扩大电线厂的规模。”

  “为什么?”

  听到田向南的回答,陶老书记一下子急了,伸手就拽住了田向南的胳膊。

  “向南,田书记,这对你们大队来说也是好事啊,你为啥不愿意啊?”

  “是不是因为上回的事?要是因为那事,你就直说。”

  “我知道那回是我们陶家坝对不住你,这回,只要你愿意帮我们一把,往后你咋说我就咋办,保证帮你在县里把姓梁的整的死死的。”

  “田书记,你就帮帮我们吧,你要是不答应。我们陶家坝真的很难迈过这个坎儿了.......”

  说到最后,陶老书记的眼中已经流露出了几丝哀求。

  “老书记,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它真不是那么容易干的.......”

  一听这老头话语中的意思,田向南心下一惊,连忙就开始找补。

  他知道,眼下这老头心里已经站在了悬崖边,这事要是一个处理不好,这位老书记肯定得恨上他们青山大队。

  田向南可以不在乎梁红旗这个外来户,但是他是真不想被这位土生土长的老书记给惦记上。

  “老书记,我就跟你坦白了说吧.......”

  田向南不留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拿起桌上的烟,递给老头一支,又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才道。

  “我之所以不愿意答应这个事,主要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就是原料和人手问题.......”

  “当初我们青山大队为啥想建电线厂?不就是因为我们在屯子边发现了一座铜矿吗?”

  “那时候我是因为想带着大伙发家致富,就想利用这座铜矿建一座冶炼厂,而后才想建电线厂的。”

  “可在这两个厂子之间,我最先开始建的还是冶炼厂,毕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这有矿,肯定是靠矿吃矿。”

  “不过后来的事,老书记估计也听说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的冶炼厂刚建起来就被工厂那边征用了,连铜矿也被征用了,结果啥也没落着。”

  “从去年年底到上个月,我们的电线厂停了小半年,为啥?还不是因为没有原料?”

  “谁不想挣钱呢?可是没有铜,我们也没办法生产啊。”

  “老书记,你们现在要把陶家坝厂子的设备都给我们,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们便宜给我了,我们拿啥去生产?”www.xiumb.com

  田向南这话一出,老书记的面色也一下子僵住了。

  是啊,没有原料渠道,青山大队就算拿到了设备,扩大了厂子规模,又该怎么生产?

  难道,人家就买几套设备回来放家里吃灰?

  实在不行.......

  老书记想到什么,紧皱着眉头,刚想要说话,却被田向南抬手打断。

  “然后就是人手的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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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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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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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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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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