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嗅着她的味道入睡,清香会随着血脉的搏动缓缓散发,体温不同味道也会不同,尤其是夜深缠绵时,她的味道会令他发狂。
他还喜欢在她颈间留下暧昧的吻痕作为相爱的证据,可是顾南不喜欢,于是他只能将痕迹留在其他地方,譬如耳后,指尖,或是背后蝶翼似的肩胛处。
他喜欢看她因他失神的模样,那时他总是很有成就感。
他还喜欢她抓着他的头发吻他,五指抓着发根,微微的疼,让他只能仰起头顺从地承接她的恩赐。
他喜欢让他快乐,最喜欢她一边吻他一边娇媚地夸他很棒,但顾南似乎比他更了解他,每一次他都是先缴械投降的那一个。
齐厌在顾南颈间蹭了蹭,笑着在她耳垂处落下一个吻,温度渐失的身体有些凉,于是他掖紧了被子,紧紧抱着她。
“姐姐,午安。”他闭上眼
睡一觉,等待第二天的日出照进房间,一睁眼,一切都会是恰到好处的模样。
他睡着了。
然后梦到顾南了。
她浑身是血靠坐在墙边笑着对他招手,他走过去,她摸着他的脸说:“齐厌,你是个骗子。”
“你骗我在游戏里学习,结果杀了那么多人。”
他想解释,但她没给他机会,又说:“你为什么不早点上线,你知不知道我很疼。”
他说对不起,顾南却突然变了脸色,“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救我,齐厌,我恨你!”
他猛然惊醒,抱紧了怀里的顾南,冷的发抖。
垂眸看去,却发现她的脸被自己压出了淤痕,那一块肌肤毫无弹性的陷下去,仿佛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齐厌连忙坐起来想要替她恢复那块皮肤,但捏来揉去,怎么都做不好,反而将淤痕加重了。
他手足无措,好想再次回到那堵靠着顾南的高墙边,眼睁睁看着她被子弹射空却无能为力。
“姐姐,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他突然哭了起来,硕大的泪珠砸在枕头上,砸在顾南脸上,开成一簇簇苍白的花,“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你才能醒过来看看我。”琇書網
“砰砰砰!”
房门被重重敲响。
门外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和声嘶力竭的吼声,“齐厌!”
“砰!”
崔劭狠狠踹着房门,“你给我滚出来!!!”
齐厌跪坐在床上,木然看着双目紧闭的顾南,眼泪滚落,在脸上画下斑驳的泪痕。
“崔劭!”是老太太的声音,“你在这发什么疯,给我滚出去!”
崔劭恍若未闻,一脚比一脚重,执拗地喊:“齐厌!滚出来!”
“啪!”
老太太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气的发抖,“你在这闹什么,人已经死了,你还要把齐厌也逼死?”
崔劭被老太太一个耳光打歪了头,他虽然闹腾不服管,小时候也挨过打,但还是第一次被打耳光。
他扭头,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老太太,“您只在乎齐厌会不会被逼死,就从没想过我也会死?齐厌的喜欢是喜欢,我的喜欢就不是吗?”
他咬牙切齿,双眼通红,眼泪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我喜欢她那么多年,那么多年……”
他喜欢她那么多年,却一次又一次从旁人口中得知她的死讯。
“凭什么?”他满心不甘,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和林惊春、齐厌争一争她的爱。
总以为还有时间,还有未来,为了所谓的狗屁兄弟情义,为了所谓的家族面子,伦理道德,他一次又一次放弃她,于是一次又一次失去她。
就算是铁打的心都熬不住这样的痛。
崔劭瞬间泪流满面,疯狂踹着齐厌的房门,像只在大雨中走失的幼兽,呜咽哭嚎着自己的悲痛。
可门里的人毫无回应,仿佛随着顾南的死去一并沉寂了,一腔悲痛无处发泄,他只能崩溃地抓着头发,画地为牢徒劳无功地原地转圈。
“顾南生,顾南生!”崔劭恨恨咬牙,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齿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硕大的泪滴重重砸进地毯中,悄无声息地吞没着他的绝望。
一双眼睛被红血丝占满,眼尾灼烧般的红,仿佛要滴下血来,“我恨你!我恨你!”
你凭什么突然出现又一走了之,留下我那么痛苦地怀念你。
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说没结果就没结果,什么都由你说了算,凭什么!
崔劭气极,恨极,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整个人都快疯了。
老太太看着崔劭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的模样,捂着心口落下了泪。
造孽啊。
顾南一走,这一个两个都疯的不成样子了。
“老太太,大少爷回来了。”老管家说。
老太太抬眸看去,只见崔越正大步上楼,身后还跟着一身军装的薛鸣谦。
她顾不得去想薛鸣谦怎么有空回家,只能赶紧招人过来把崔劭弄下去。
已经死了一个了,不能再闹大了。
崔越沉着脸想要拖走崔劭,但崔劭铁了心不走,门都快给他踹烂了,崔越干脆将人扛到隔壁锁起来。
然后才走到老太太面前沉声问:“怎么回事?”
他来的匆忙,只知道顾南死了,却不知道怎么死的,更不知道崔劭为什么发疯。
老太太哭的头晕胸闷,连捶了几下胸口才说得出话来,却是泣不成声,“其他的之后再说,你快把齐厌弄出来,钥匙都被他藏了,我怕他出事……”
崔越顿时神色一肃,连忙叫老管家去杂物间拿工具。
他想先把老太太扶下去,但老太太不肯,抓着他的手臂哭着说:“叫几个人看住崔劭,别让他做傻事。”
崔越一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他身后的薛鸣谦知道。
他和崔劭怀有同样的心思,所以他知道崔劭此刻有多么崩溃绝望。
“我去照顾他。”薛鸣谦主动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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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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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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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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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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