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四点,车到了小县城边缘的部队家属大院。
余穗先下车,夏凛生帮忙拿着行李,余穗需要大力拎起的东西,夏凛生一手一袋,轻松得很。
管伟青主动摇下车窗和余穗打招呼:“小徐,既然在同一个地方落脚,那改天我们再聊哈!”
余穗一改火车上很随意的样子,跟他客气地点头,还加了一句:“其实我不行徐,我姓余,这不是咱乡下人第一次出远门嘛,所以我就没说实话,请谅解。”m.χIùmЬ.CǒM
管伟青笑起来:“理解。”
车开走了,夏凛生对着余穗眯眼。
余穗:“怎么了?”
夏凛生:“你……跟他很熟悉?”
“嗯,同路三天多,他是我上铺的兄弟!”
“还兄弟?”夏凛生眉头都皱紧了。
余穗一看他这表情,连忙摆手:“嗨,这个兄弟就是个比喻,其实就是同路而已,这不,我连我姓什么都没告诉人家,倒是你,你是要在这里站着,问我一路过来的所有事情吗?”
夏凛生这才拎着东西继续往前跑。
路上有认识的人跟夏凛生打招呼。
夏凛生见一个就大声回答一个:“对,我媳妇!我媳妇来看我呢!”
言语里的骄傲满满呢!
最后,两人来到一排平房处,夏凛生在最边上的一间停了下来,拿出把钥匙开了门:“这一个月你就住这儿,这里到供销社下属的工厂不远,到时候我再给你借个自行车就行,这里之前是我的宿舍,但我平时常常要带人去边境那里执勤的,所以这里总是会空着。”
余穗跟进去看,发现这是个套间。
外头部分是一个简单的单眼灶台,里头是一张炕和一些简单的桌椅,炕上已经铺了军绿色的被褥和枕头,里外收拾得都非常干净,还暖烘烘的。
夏凛生把余穗的行李放下:“屋里热,我出门前就给烧好炕了,你把大衣脱了吧。”
余穗确实感觉热了,连忙把夏凛生的军大衣脱了下来,放在炕上。
但因为里面贴身穿着鸭绒内胆,脱了军大衣还是很热,她就又把红呢子大衣脱了,只穿了一件粉红色的毛衣。
等她把脱下来的衣服折好,一回头,就看见夏凛生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那眼神儿,要起火了。
余穗:“咳咳,你,晚上住哪儿呢?”
夏凛生缓缓地抬脚,走近一小步:“我跟一个战友说好了,我去他那儿住,就在后面一排屋子,你不用担心。”
余穗笑了笑:“我不担心。”
夏凛生同手同脚地又走近两步:“我的意思是,你别怕。”
余穗看着他那战战兢兢、又想过来又有点要控制自己的样子,笑得有点收不住:“我不怕,我怕啥呀我!你要现在就走也行。”
夏凛生终于跨了一大步,站到余穗面前,哑着嗓子说:“老婆,我不想走,我想先抱抱你。”
他抬手,理了理余穗垂在额头的一缕头发,很轻,很小心的样子。
余穗感觉他手指都是抖的。
她正想调侃他,看见她,就这么激动的么?
但是夏凛生没给她这个机会,他忽然就吻了下来。
男人的唇还有些凉,但是气息却热。
火热。
但感觉他在努力克制,手都没敢抱住余穗的腰,只是轻扶住她的头,在她唇上碾转反复了许久。
反倒是余穗,被他那火热的气息撩拨得心动,伸手抱住了他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思念化作了可寻味的互相安抚,那吻,就甜极了。
两人相拥相吻了好久,夏凛生才深吸了一口气,把余穗紧紧按在怀里:
“好想你啊,穗!为着上回举报的事,半个营都知道我和媳妇不是真的结婚,所以我都不好留下来,唉,我真可怜。”
余穗趴在他怀里,一时没有出声。
看见了人才发现,她是真的挺喜欢他的,他的小动作,小表情,她都会在意,会愿意去解释,愿意去配合,愿意去……付出。
夏凛生轻抚着她的发,一下又一下,举重若轻,是珍惜的感觉。
这抚得,余穗的心彻底地沦陷了,她拿额头蹭了蹭他胸口:“就这么喜欢我呀?”
夏凛生:“嗯,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骨头里。”
余穗:“要是我死了,你会娶别的人吗?”
夏凛生一把将她抱直,皱眉:“你在说什么?”
余穗:“我是说假如。上回,你刚回来的时候,不是有人说我上吊了吗?假如我上吊死了,你会娶别的人吗?”
“没有假如!余穗,你再胡说这种话,我打你哟!”
夏凛生板起脸,还扬起蒲扇似的大手。
可他瞪着眼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气势,就像向来宠孩子的老父亲,一看就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样子。
反倒是余穗把他猛地推开,撅嘴:“敢拿打人来吓唬我?那我不要你了!夏凛生你可听清楚,这辈子你要敢动我一手指头,那你可就没我了!”
“我!”夏凛生看看自己的大手,马上放下,靠近余穗:“不是不是,我不是吓唬你。”
余穗继续瞪眼:“那你是真的想打我啊?”
“不是不是,穗,我就是……那个,假装的,然后,我就拍下来,摸摸你头,我只是这样想的,你别生气。”
“那也不行,以后都不许说。”
“好好好,以后不说。”
“再说怎样?”
“你打我好了。”
“又说打是不是?”
“穗,我不是那个意思。”夏凛生急得围着余穗转圈圈:“你别生气嘛,我一点也不想你生气,你看你多美啊,生气的话就不好看了,对了,我还给你买了样东西,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夏凛生急急忙忙地掏口袋,可是他的口袋扣着扣子,急得他差点就扯掉扣子才掏出来一个小纸包,伸到余穗面前:“看看。”
余穗接了,拆开纸包一看,是个挺大个的心形挂件,但颜色有些奇怪,像是铜的,上面镶了块挺大的红宝石。
“这是什么?”
“跟这边的少数民族买的,俄式紫金,你偷偷藏起来,别让人瞧见。”
“紫金?很贵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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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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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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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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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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