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的劫匪老大,猛地朝着窗外啐了一口,将意外吃入嘴中的秸秆碎屑给吐出。
历过绵绵细雨的土壤质地并不松软,这也导致一头扎入苞米地里的车辆,掀起大片泥土,大片的苞米秸秆也被车辆给压倒在地,扬尘飞起。
坐在车上的几人也感觉体内一阵难受。
由于惯性,加上没系安全带,几人在惯性的作用下,在车内摔得七荤八素。
饶是如此。
副驾驶的劫匪老大也不敢耽搁,一狠心,上下颚用力一合,舌尖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痛楚,强烈的刺痛脑袋中的昏沉一扫而空,眼前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
扫了眼当下情况。
其余人皆是眼神迷离,明显还没缓过神。
汽车后方,苞米秸秆与异物的摩擦音,愈发近了。
条子来了!
这个想法使劫匪老大陡然一惊,当即伸手扯住一个人的衣服,剧烈摇晃:
“老二,醒醒,条子来了!”
“什...什么?条...条什么...条子!”
被扯住的男人嘴里喃呢,忽然吓得浑身一激灵,当即惊醒:“条子在哪?!”
“就在我们身后,快将东西拿着,走!”
劫匪老大当即从后座椅下拎起来一个背包,沉甸甸,一拧还发出金属交击的碰撞声。
拿了背包,毫不留恋,当即推开车门就下了车。
身后的声音,越发近了。
每一次异响,好似都在他心房响起,催促着他赶紧离开此地!
“老三,老三,快醒醒!”
老二面露焦急,手里揪着老三的衣领,摇晃不停,意图将之唤醒。
可后者任凭如何摇晃,却是不曾睁开眼,显然是刚刚汽车从路上冲入田地里的冲击力过大,导致了昏迷,并且还是深度昏迷,任凭如何摇晃喊声也不曾醒来。
见老三醒不来,老二又面色焦急的摇晃坐在后排的老四。
不过。
这后座两人,由于没系安全带的缘故,明显是摔得不轻,齐齐陷入了昏迷当中。
沙沙...
特警穿过苞米秸秆时的异样,已然近在咫尺。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老二,别管他们了,我们快走,再不走我们也走不了了!”
劫匪老大忍不住小声喊道。
说话间。
他又回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苞米秸秆,挡住了视线,但那穿梭苞米秸秆所发出的响声,却是愈来愈近,这不由让他心中更加着急。
那些特警在关卡时,就展露出非比寻常的气势。
其气宇轩昂的模样,战斗力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并且这群人的装备还十分齐全,身上穿着防弹衣,头上带着防弹头盔。
外加这群人中还有一名神枪手,直接在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隔着一段距离开枪将他们车的轮胎给打爆,实力恐怖。
现在四人除去二人,劫匪老大自认为与这群特警对上,没有丝毫胜算。
“哎!”
老二见车上二人全然不动,只能扭头长叹一声,狠下心下了车,跟着老大朝着苞米地更深处走去。
临了。
老大忽然从腰间摸出一颗手雷,拉开保险,直接扔在了车中,做完这一切,当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人刚走几步。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忽然从背后传来。
老二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而后再次朝着前方拼命跑去。
两人趟过河,爬过山。
直到走入山区深处,周围高树林里,脚下灌木繁盛,这才停下脚,靠在大树树干上,歇了歇,短暂的获得了一口喘息之机。
粗重的喘息声,在这片密林中,格外响亮。
参天大树的茂盛枝冠,将整片天空都罩住了,只有极少的光柱,能顺着树枝茂叶的空隙,洒落地面,整片森林都由此增添了一抹幽寂气氛。
“老二,你不会怪我吧?”
劫匪老大背靠粗壮树干,坐在略微潮湿的地面上,忽然望向老二询问道。
“怎么会呢?我知道大哥这是为了我好。若是老三老四被警督局的人抓住了,咱们的信息也会被泄露露出,到时候一样有家不敢回,只能漂泊在外。届时我们抢这么多金子,又有什么意义?”
老二摇头苦笑。
“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了,哥哥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册啊!大家都是弟兄,我也不想那下我们其中每一个人。可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啊!”
劫匪老大面露悲切之色,说着眼里竟还泛起泪光,似乎对于自己下手杀死两位弟兄,感到发自内心的愧疚。
这一幕被老二看见,心里却并不作此想。
之前他看见老大拔雷的动作,眼中分明写满了狠厉,他看得真切,只觉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明明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为什么老大能狠下心,直接将老三老四给送上天?
若是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被老大这般无情抛弃?
刚刚对方的眼神里,那一抹悲切分明就是作假,他跟在对方身边已经很久了,对于其为人,当然是心中有数,他分明看到,那一抹悲切的眼神之下,隐藏着的是写满了的胜利喜悦!
少了两个人,那便可以多分些钱了!!
若是连他也死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分钱,由老大一人独吞了?
老二口头虽并未多说还说什么,面对老大的询问只是出言表示理解,可警惕的种子,已然在心中悄悄生根发芽,原本天真的以为老大不会错付自己等兄弟的那个人,悄然消失不见。
“哎...这些臭天杀的条子,怎么行动就这么快呢?!若非如此,我又岂能白白折损两位至亲兄弟啊!”
老大还在唉声叹气。
一旁的老二听了,只觉心中寒意更胜,一时之间,他都快认不出眼前之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大,对方何时变成了这幅模样?
明明杀了两人,心里十分高兴,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甚至露出满脸虚假歉意。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感到害怕啊!
内心忐忑下,老二只能是微低着头,脸上也露出一抹悲切之色。
当然。
这一抹悲切是他装出来的,他总感觉,在自己低下头的那一刻,对方在有意无意的观察自己,这让他不得不露出如此表情,以防露出什么马脚,使得对方心起杀意。
他现在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做错一点,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老二现在是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现在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能活着出了这片森林,然后回家拥抱家人。
日子苦点不怕,只要能活着就好!
…
苞米地里。
特警将现场情况汇报给了总部。
不一会时。
整片苞米地就被围了起来。
由于手雷爆炸,苞米地的秸秆,被烧了很大一片区域,足足有一个小型广场那么大,一片焦黑。
现场除了警督局的人员,还有闻讯而来的父老乡亲,穿着朴素,脸上皱纹如同老树树皮,皱褶不堪,偶有几名年轻人夹杂其中,将整片区域围了起来。
望着被火烧了的苞米地,不少人村民眼中饱含泪水,又或者抓起苞米地的灰烬,阵阵失神。
只有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才知晓粮食有多重要。
见此一幕。
当地警督局也不免悲悯。
这件事毕竟是他们弄出来的,于是便让负责人出面保证。
“各位相亲,等会我们会统计苞米的损失情况,损失的苞米,我们会按三倍价格,赔偿给你们。”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
原来悲伤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有的还垂头顿足,暗想这把火怎么没烧到自己家的苞米。
有了这则保证,大家伙都高兴不已,扬言要为警方带路,前方深山搜寻匪徒。
另一边。
宣化市。
警督局。
由会议室临时改造而成的指挥室内。
柳倾城正坐在椅子上,听着队员叙说着方才发生在苞米地的事件报告。
当听到匪徒不仅有枪,甚至还有手雷后,柳倾城游刃有余的眼神,渐渐转为了凝重。
一般的匪徒,可不会有这样的装备,如此危险的匪徒,绝不能放任不管!
想到这。
柳倾城当即下令。
“马上集结人手,将这获匪徒给找出来!”
曾志国已将此次行动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柳倾城,她自是有资格下达作战指挥命令。
“队长,就算集结人手,也不够啊!听当地老百姓说,那深山大的很,里面情况错综复杂,没有几千个人上去寻找,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
可是…
可是咱们能调动的警督员数量,最多也就只有几百人。就凭这些人想要在深山里找两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听到这,柳倾城也不由皱眉。
下属说的并没错,几百人想要在深山密林中找两个人,的确有些不太可能,对方随意躲在某个山洞里,搜寻人员就发现不了。
除非人员充足,遇到这种地方,也能进去排查。
很快。
柳倾城便有了决定。
既然警督局的人手不够,那就直接摇人!
当即不再犹豫,拿出电话,翻到一个熟悉的号码,就拨了过去。m.χIùmЬ.CǒM
另一边。
东部战区营地。
柳无双正站在办公室窗口,望向下方的训练场。
烈日下,士兵正在热火朝天的训练着,身上的军绿短袖,被汗渍完全浸湿,与皮肤贴合在一起,展露出宽阔的胸膛,与扎实的肌肉。
他们大都面色通红,但每一个动作,都用尽了全力,挥尽了汗水。
望着这些儿郎们,柳无双面含笑意的点了点头,对将士们的训练过程,十分满意,正是有了这些人,祖国才能和平安稳,人民才能安心生活啊!
叮铃铃…
柳无双回神,摸出手机,看到来电号码那一刻,脸上忽的展颜,会心笑了。
“喂,乖女儿?”
“父亲,刚刚接到情报,高速出口有疑犯强行闯卡,并且疑犯手中有枪,还有手雷,现已流窜至深山密林里。”
“那你给我打电话的意思是…让我帮助你们搜查吗?”
“…是的。”
“乖女儿,你知不知道部队的任何行动,都需要上级的授意?若是上级不授意,擅自调动部队,是会被责罚的。所以这件事,我也…”
“那我亲自去山里搜!”
听到女儿这么说话,柳无双当即变了脸色。
他这一辈子,就这一个女儿。
先不谈香火问题,他作为一个父亲,如何能放心女儿以身犯险?
尽管在女儿小时候,因为工作原因,很少陪伴到女儿,导致女儿现在的性格变得如此冷冰冰的,可他对于女儿的爱意,却一点不少啊!
“乖女儿你别急,这件事我会与上机协调,你可千万不要范傻事,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娘还有我都没力气活了。”
柳无双连忙说道。
尽管他知道作为领导,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别人家的儿子都去得,他女儿为何去不得?
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是他铁公无私下的最后一抹温柔,他还是想自私一些,不让女儿以身试险。
电话那头似乎的人似被这番话动容。
沉默了好一会,才传来几个字。
“我会注意安全的…”
电话挂断。
柳无双走到办公桌前,通过座机给一个团长打了电话。
内容谈话没有什么繁琐,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通知部队,紧急集合!”
……
与此同时。
山川密林中。
逃离警方追捕的劫匪两人,正在山林中生火烤着鱼。
这鱼是从旁边的溪水中,所捕捞到的。
尽管体型不大,却也能充饥,算是大山当中,不可多得的食物之一。
山里云雾缭绕,无需担心烟气上升暴露位置,倒是湿气颇重,闷热不已。
两人就这么蹲在火堆旁,赤着胳膊,裤子早已脱了,余下一条裤衩子,才不至于漏点。
长时间的奔波,若是不将裤子脱了,极大可能会将大腿内侧磨破,届时引起感染,这才是森林中最致命的。
然后两人就这么盯着火架上的两条小鱼。
一路奔波,两人早已筋疲力竭。
肚子更是咕咕直叫。
老二忽感一阵尿意袭来。
“老大,我去撒泡尿。”
“去吧,小心些。”
老二点点头旋即起身,朝着一处树木稀少的地方走去。
两人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密林低估,相反,还是在半山腰处的一个高坡上。
这是为了方便观察情况,才选择此地。
正当老二拉下裤头,畅快之时,忽然看到远处密林一阵鸟儿腾飞上空,似被什么东西给惊到。
这不由让他皱了皱眉,留了个心眼。
然而。
下一刻。
旺旺…
两声犬吠,就忽的在山脚下响起。
“这是!”
老二瞳孔一缩,面色聚变,心里暗道不好,是条子找上门了!
哪里还管尿没尿完。
提起裤头,转身便跑。
“老大,不好了,条子搜山了,已经到我们山脚了!”
刚到安营之地,老二便气喘吁吁的望着悠哉悠哉的老大说道,言语中充满惊恐。
“什么?条子来了!”
“怎么这么快?咱不就是劫了家珠宝店吗,又不是犯了天条,至于这么快就搜山吗?”
老大腾的起身,也是被这个消息下了一跳。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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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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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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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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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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