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点为难我了。”琅一脸愁容，“我是天生命器，还真不怎么关注别人是怎么获得命器的。”
不过命器这东西毕竟的确是个好物，以前也不是没人针对命器做过研究，当然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精神力、控制力越强的人，获得命器的概率越大。
而这方面的资料除了特别珍贵的一些外，大部分是公开的。各个大城市除了学府，还有不少强者开办的武馆，专门开山收徒，传授自家修行的窍门。
能不能增加命器概率不知道，不过有强者愿意分享经验，那自然能吸引一大票人前去修习。尤其是一些四阶、五阶的强者如果开了讲座，那门票简直是秒空，都不带给人反应时间的。
“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带你去找我黄师父吧，他是天祚城有名的开了武场的修者，也算是我们家的供奉，想来能帮到你。”
“他也是有命器的修者吗？”红鸾两眼放光。
“不是，他没有。”怕红鸾失望，琅赶紧补充：“但他是天祚城唯一的五阶强者，而且，虽然他自己没有命器，但他的弟子里，却出了俩拥有命器的天才。”
“好厉害！”不过，某方面来看黄师父本人也算是挺悲催的了。
琅带着红鸾离开家族乘上篷舟，一边走一边跟红鸾介绍，不过并不是驶往天祚城的方向。天祚城本身算是商业区，武场需要占用很大的面积用来修行，自然不会在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而是只在天祚城留了个办事处。
“武场距离不算很远，过一会就能到。”今日有细雨，不算大，淅淅沥沥的像是一层薄烟。琅和红鸾坐在篷内，船家带着斗笠披着蓑衣在外划船，风从布帘间隙轻飘飘的跑进来，兜了个圈又从另一头离开。
篷舟内空间不算很宽敞，也不拥挤，至少坐下俩人没什么问题，还能摆上一张矮桌。琅给红鸾倒了杯茶，茶香缭绕，倒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我以为武场这种地方，会和娜塔的培训机构一样更远一些。”红鸾捧着茶杯，别看茶杯隔热，但是茶本身还是烫的，不想烫嘴就不能着急。
“正因为是武场，所以不能很远。尤其是五阶的武场。”
红鸾不解：“为什么？方便人过去？”
“不，”琅解释道：“是为了守卫天祚城。”
“守卫？”红鸾对这个词表示了疑惑。
“是的。源力这玩意虽然大家都在修习，但能有出息的还是少数，大部分也就是一阶、二阶这样子，有些天赋不好的也许一阶都达不到。我们夏国外有军队守卫，内部治安大多数有执法者负责，可总有遗漏的时候。尤其是面对阴兽。”
“按照一般逻辑，一阶转换为阴兽也是一阶，但一阶阴兽甚至有概率传染二阶或更强的人类。为了不影响普通人的生活，每个地区的执法者都有人数限制，这么一来，万一发生大规模的传染事件，凭借执法者本身根本不够，而且还有可能扩大传染规模。这种时候与其牺牲一线人员，不如直接强者镇压，这样损失才是最低的。”
红鸾不明白了：“但这样就相当于转移风险给强者，他们愿意吗？”
“我们华族有句老话，叫‘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还有句老话，叫做‘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红鸾问号脸：？？？
“意思就是，敬爱自己的长辈，进而也敬爱别人的长辈；关爱自己的孩子，进而也关爱别人的孩子。另一句的意思是，不得志时要管好自己的道德修养，得志时要努力让造福天下人。”
“可是，为什么？”红鸾更不明白了，“人活在世上，管好自己，管好家人，为什么要管别家的事？我觉得管了是情分，不管也不过是本分啊。”
“没有说一定要管，所以才有‘独善其身’的说法。”琅知道红鸾基本不会很了解华族文化，这方面也十分有耐心。“只是，一个人无论他自己有多强大，总有陨落的一天。他活着的时候，他能帮衬到自己的亲人。他若是不在了呢？”
“强者的后代不一定是强者，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有家道中落的一天。若是你在别人落难时顺手拉一把，把善意传播出去，或许有一天，你遇到困难了，也会遇到愿意拉你一把的人。”
“绝望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微光，也许能拯救的就是一条生命，一个人生。兽人也好，植物人也好，大家其实都是群体生物。如果所有人只管自己不顾他人，那这个世界，说不定早就是阴兽的世界了。”
“那，怎么解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呢？”红鸾发出灵魂拷问。
琅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那你觉得，能将整个宇宙联系起来的纽带，是利益，还是善意？”
红鸾陷入沉思。
篷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但琅并没有打扰红鸾的思考，而是端着茶杯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的小狼族。
良久，红鸾才抬起头：“华族文化，果然有意思。”
“其实不必想太多，大道理谁都懂，能做到的却是少数。”琅从没想过将华族文化一股脑塞给红鸾，所以点到为止。“所以，从心即可。”
“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是这样吗？”而红鸾一点即通。
“没错。”琅知道小狼族从来不会让他失望。“我们到了，下船吧。”
细雨停息，阳光柔和。
红鸾上了岸，忽然问道：“这位黄师傅的家人也住这附近吗？”
“不。”琅拉着红鸾走上台阶，引着她朝着武场的方向走去。“黄师父最早是剿灭阴兽的先锋营军人，退下来后致力于发展夏国武学。他一生未娶，自然也没有家属。”
红鸾油然起敬：“是位令人尊敬的长者。”
“自然。”琅与有荣焉。
武场距离码头并不远，不过让红鸾意外的是，这里没有想象中门庭若市的喧哗。当然，也不至于门可罗雀，不过这里的人数完全不像是有五阶强者坐镇的样子。
“黄师傅是不在吗？”红鸾问道。
“不，一般没什么大事，黄师父都在这边。”琅直接带着红鸾走了进去。“只不过这里是修习的地方，一般别的杂事都会去天祚城办事处那边。”
武场的墙很高，从外面基本看不到里面，大门进去也并不是院子，而是连着一间大厅。和诡族一贯的精秀不同，这大厅大约6米高，装潢并不花哨，也不精细，倒是有一种独有的大气。
里面分成几个区域，两边摆着好几排沙发椅，椅背上嵌着液晶屏，不少人安静的在屏幕上划着。正前方则是一个花岗岩雕刻的柜台，里面能看到有三名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作人员在安静的忙碌着。
红鸾环顾一圈，压低声音问：“我们是不是要排队？”
“不用。”琅也没有大声喧哗，带着红鸾绕过人群，也没有去柜台，而是直接走到另一扇门口，伸手贴上了门旁的黑色玻璃区域。
玻璃后面闪过一道红光，上方也同样亮起一个红点。之后也没有什么声响，原本关闭的门自动打开。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头艳羡的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在屏幕上划拉。
“这是特殊入口？”离了大厅，才是武场正常的巨大操场，红鸾这会才敢稍微放开点音量。
“不是，只不过我本来就是黄师父的弟子，所以自然可以直接进来不用申请。”
红鸾一脸懵逼：“你不是珈蓝大师的弟子吗？”
“也没人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师父啊。”琅摊手。“珈蓝老师教我医术，主要是精神方面，虽然种族原因我学不了精灵族秘术。而黄师父，主要教导我武学，他们并不冲突。”
完全无法反驳。
“两个老师一个六阶一个五阶，本身又是诡族未来的大当家，你这个背景可真是拉仇恨。”红鸾承认她羡慕嫉妒恨了。
“虽然如此，不过在武学方面我还是没能比过……”琅没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强行打住，然后跟前面穿着道服正在训练一群小孩俯卧撑的人打招呼：“夜师兄！”
那人听见喊声，转过身。他身材魁梧，视觉上看起来比琅大一圈，宽松的道服似乎都遮不住他身上扎实的肌肉。他的相貌也跟好看不沾边，倒不是丑，而是凶神恶煞。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长的就不像个好人。
“琅？你这小子啥时候回来的？”见着琅，夜师兄似乎惊讶了一下，然后注意到琅旁边的女孩。“这位是？”
琅一把揽住红鸾的肩膀，笑眯眯的介绍：“我媳妇儿！”
红鸾脸红了红，然后一肘子揣到琅肚子上。但是叫人很干脆：“夜师兄好。”
夜师兄严肃的点点头，绷着脸看起来似乎更不好相处了。面相归面相，夜师兄并不是真的不好相处的性子，他的语气算是温和：“师父在酿酒，我这边还要教导弟子，走不开，就不陪你们了，下回有时间一起喝酒。”Χiυmъ.cοΜ
跟夜师兄道过别，琅带着红鸾去往武场专门酿酒的院子。
“黄师傅还会酿酒？”红鸾对黄师傅越发好奇了。
“黄师父平生就两大爱好，喝酒，育人。不过他口味刁钻，一般买来的酒自己觉得不满意，就练出了一手酿酒技术。他酿酒除了自己喝，其它只送不卖，所以能尝到他手艺的人也就我们这些弟子和他的几位好友。”
越靠近酿酒的院子，越能闻到一股酒香，并不是酒精刺鼻的味道，而是一种独特的粮食特有的醇厚。
“来啦。琅小子你还居然记得来看咱家？”刚跨进院门，就听到树下背着他们忙活的人洪亮的声音。
红鸾原以为这样一位大家应该是比较儒雅，看到一身短打撅着屁股在树下倒腾的背影一时有点难以置信。
“近几年一直在黯夜帝国。”琅解释了一句，“这一回来不就来看您了么。”
黄师父没转身，背着他们手一挥，琅和红鸾眼睁睁看着他手上沾着的泥巴飞了出去。
“你俩先进屋，咱家忙活完了就过去。”
琅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拉着红鸾进了屋。屋里也有浓郁的酒味，不过没见到酿酒的设备，只有寻常的桌椅。
“我们不去帮忙吗？”
“我们又不会酿酒，添乱么？”琅给自己倒了杯酒，给红鸾却是一杯白水。“而且，黄师父并不喜欢有人插手他酿酒的事。”
说话间，黄师父抱着一小坛酒进了屋。他已经收拾干净，看起来不像刚刚那么邋遢，不过依然穿着短打，十分干练。
他的体型跟夜师兄是一个派系，同样粗犷，还蓄着络腮胡子，一张脸能看清的五官只有一双奕奕有神的眼睛。
红鸾下意识的站了起来：“黄师傅您好！”
黄师父上上下下打量了红鸾一番，似乎还挺满意。“不用客气，女娃娃你跟琅小子一样，叫咱家师父就行。”说完从衣襟里摸出一块玉佩递给红鸾：“也没什么准备，这就算见面礼了，别嫌弃。”
“这……”红鸾无措的看向琅，而琅端着酒杯回她：“长者赐不可辞，收下吧。”
红鸾双手接过玉佩，她并不奇怪黄师父为什么一见面就送见面礼。整个武场没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五阶强者的感知，他们走进大门的时候，估计这位黄师父就知道了。
那自然也知道琅对夜师兄介绍她的内容。
而红鸾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
“谢谢黄师父。”道过谢，红鸾将玉佩别到腰间。
她今天穿的是新做好的诡族服装，跟这块玉佩倒是很搭。
红鸾发现琅的长辈好像都挺喜欢送小辈礼物的，比如老板娘和黄师父。
黄师父满意的点头，然后坐回主座。
“说吧，这回找咱家啥事？”黄师父也不磨叽，一边揭开封膜给自己倒酒，一边开门见山的问琅。
琅深知这位黄师父的性格，也同样不打机锋，直接说明来意。
黄师父听完严肃起来，再次打量了一番红鸾，然后摇了摇头：“这女娃子身子骨不成，咱家这儿的训练她撑不过。”
“可是，我只是想学习源力控制，这个跟身体关系不大吧？”红鸾小声问。
“你这女娃娃憨啊。”黄师父仰头灌下一碗酒，抹了把嘴，“源力控制可不里理论上会你就会了。正常来说，源力控制的确跟身体关系不大，但源力控制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儿。这么说吧，谁家一开始玩源力控制不得失败个千儿八百回？那失败的时候产生的波动和反噬，你这身板承受的来么？”
红鸾摇摇头。
她对身体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尤其是经过跟娜塔的交流后。
“循序渐进也不行吗？”看红鸾耳朵都耷拉下来，琅替红鸾问道。
“行啊，问题是，咱家这都是刚猛路子，控制源力也是走的爆破路线，柔和的咱家也不会，肯定不能误导女娃娃呀。”黄师父这话让红鸾和琅都舒了口气，看来红鸾不是不能学，只是这里不行。
“不过也别嫌咱家唠叨，女娃娃你这身子骨，还是好好养着比较稳妥，咋就忽然想学源力控制了？”
红鸾也没怎么犹豫，将娜塔和自己之前的交谈挑挑拣拣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黄师父又灌了一碗酒。“别说，还真算是个法子，那个叫娜塔的女娃娃脑子转的也挺快。不过，命器这种东西太玄乎，你要是指望它那就得失望咯。”
“不是指望它。只是觉得娜塔说的没错，练习控制力本身没什么坏处而已。”红鸾认真的回答。
“好，你这女娃娃心态不赖。”一般人是红鸾这种身体，怕是风吹草动都心惊胆颤怕自己个儿恶化，红鸾这种心性倒是让黄师父更欣赏。“这样吧，咱家去找几个太极道的老友，他们那慢吞吞的修行法子应该比较适合你。你练习的时候，就搁咱家这练，咱家给你看着，万一有啥不妥，咱家还能有个照应。”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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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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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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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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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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