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正值青春年少,爷爷去探望屠爷爷,他陪同。
在屠爷爷的祖宅里,两位老人家坐下荷塘边的凉亭里对弈,他和她坐在槐花树下看书。wWW.ΧìǔΜЬ.CǒΜ
佣人送来点心和茶水,她看书看得专注,斟茶的时候茶水溢出了杯沿,流到桌面上。
她拿手利落地抄起往下流的茶水,将手上的水/渍轻轻甩到槐树底下。
佣人见状,赶紧拿了毛巾过来,辗干桌上的水流,并快速扯出纸巾递给她擦手。
收拾妥当后,佣人眼睛带笑地模仿了她刚才那个甩水的姿势,满脸都写着崇拜,说:“五小姐,您这个动作,特别有女王范儿。”
她清浅地笑笑,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又做了一次先前那个动作,莞尔道:“这不是探病人体温的标准动作吗?”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她还把指头贴/上了他的额头。
佣人看着她自然而然的举动,蓦然失笑,五小姐这个被她们仰望的动作,原来只是习惯性的职业病。
“是,医生检查病人有没有发烧多是伸出两根手指,但其他医生绝对做不出五小姐您这种气势。”佣人仍止不住赞美。
她却没再跟佣人对话,而是扭脸看着她,清澈的眉眼中尽是认真,“封哥哥,你有点低烧。”
“没事。”
他漫不经意地回答,还翻动了一页书。
“健康无小事,走,我给你仔细检查一下。”
她霸道地夺过他手中的书,拉起他的手,往她的药房走。
经过凉亭,爷爷看到她俩,执着棋问:“凌渊,你的脸色怎么看着不太对?”
他心知爷爷是在打趣。
虽然她们自小就定下了婚约,但她跟他的肢体接触并不多,她这么牵着他,从众人面前大大方方地走过,还是第一次。
他脸上虽面色未改,但内心,早已心旌摇曳,爷爷懂他。
但他没回话。
可佣人嘴快,“封少爷生病了。”
爷爷听了,那表情跟担心一点也不沾边。
“肯定是昨天淋了雨,着凉了。我都说了,你不用每次都陪我到你屠爷爷这儿来,你非要来。”
屠爷爷领会到爷爷的意思,跟着调侃,“凌渊为什么来,你心里没数?”
然后转头对她说:“静棠,照顾好凌渊。”
“你们就放心把封哥哥交给我吧。”她用一种仗义的口吻回答道。
他明白,她说的“把封哥哥交给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好像把所有的天分都奉献给了医学事业,对于感情,她很迟钝,迟迟不开窍。
但他也清楚,她在心里留了一个最特别的位置给他,并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那个位置就叫爱人。
她会成为他的妻。可能会晚一点,但只要是她,他等久点也没关系。
可他怎能想到,他没能等到她穿上他亲手为她设计的婚纱,却听闻了她已变成一堆白骨的噩耗。。。。。。
这几年,他的五感好像钝化得很快,对于日子,他只剩下一个感觉——漫长。
在他人的眼里,他掌权下的封家,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他每天都在引领京都、乃至国际的经济形势风向,可于他自己而言,本质上,每一个今天都和昨天一样。
都,不再有她。
可是今天,他早已如枯木死灰的心,竟有了一丝复活的迹象。
雷烈带来的这个朋友,竟能做出和静静如出一辙的动作!
她的手,跟静静的不像。
她的手指更白嫩一些,看着就是那种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不像静静的双手,留下了无数拯救生命的勋功章。
可她刚刚那个动作,真的很像。
一如她的脸,分明跟静静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可先前她与他对视时,他却在她清亮无畏的眼眸中恍惚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神韵。
还有她穿衣服的风格,挑配饰的品位,都跟静静十分相似,简约,大气。
之前,封凌渊并没有联想过多,可戚雯雯这个甩酒的动作,就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产生的连锁效应一样,那些原本他看不见的、忽略的,都一览无遗的暴/露了出来。
其实,看到戚雯雯的第一眼,他的心里就有个问号,雷烈从什么时候开始,愿意交新朋友了?尤其还是异性朋友?
现在,他有些懂了。
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这个戚雯雯,是何人?
在封凌渊望着戚雯雯出神时,“被迫”去上洗手间的雷烈听到动静,往风暴中心走去。
他看着那些气急败坏狼狈爬起来的女人,再看看怡然自得的戚雯雯,问:“怎么了?”
“没事儿。”戚雯雯淡淡道。
她这风轻云淡的语气极大的刺/激了粉衣女孩。
好不容易推开层层叠叠的人肉垫子,露出一张狼狈万状的花猫脸的粉衣女孩哭喊着:
“什么叫没事儿!戚雯雯,你动手打人,居然还能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闻言,雷烈没有向戚雯雯求证,只反问粉衣女孩,“她打你们了?”
“对!大家都看见了!”粉衣女孩言辞凿凿。
雷烈又问:“她一个人打你们一群?”
粉衣女孩哑然了一刹,雷烈的重点是“们”?
以为雷烈会倒打一耙,说她们以多欺少,没想到雷烈接下来却说:“你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她一个,还有脸吵吵。”
满嘴都是讥诮。
粉衣女孩更加挂不住,朝雷烈吼道:“雷烈,我们的家族在京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你今天要为一个小地方来的没教养的野丫头跟我们作对吗?”
雷烈的眼里掠过一抹戾气,话里的嘲讽更甚,“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
“把她赶出去!”粉衣女孩怒指戚雯雯。
其她也吃了亏的名媛也随之附和。
“对,她必须滚出去!”
“在她滚之前,还得给我们赔礼道歉!”
“我们被损坏的形象和名誉,她都要赔偿!”
戚雯雯始终是淡然从容的模样,不管她们有多群情激愤。
雷烈和她对视了一眼,感觉她这脾性越来越跟他相投。
他的嘴角坏痞一勾,懒散散问:“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
众人被噎住。
而后,一个人躲在后面,仗着屠清澜给的势吼道:“那你们俩就一起滚!”
她还想说:“你离经叛道,本来也早就该被清理了!”
这时,封凌渊带着独特磁性的声音极其冷漠的响起,“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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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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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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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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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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