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一身长款立领复古绿大衣,衣摆下露出半截穿着漆皮长靴的小腿,两手揣在衣兜里,小臂上挎着一只黑色经典款女士包。
雪后几天迎来了几日晴朗,晚上仍是寒风大作,江偌站在避风处,发丝还是时不时被侧面来风吹起,她眨眨眼,将下巴颏又往衣领里塞了塞。
司机按了下喇叭,江偌闻声抬起漆黑透澈双眼,朝车子的方向看去,随后抽出手来,拎着包拾级而下到了车边。
小腹将廓形大衣撑出略微圆润弧度,刚给前面客人开了车门的门童见状快步过来,手脚熟练地抢在她之前替她开了车门。
江偌笑着说了谢谢。
坐上车,江偌将包放在靠车门的腿边,陆淮深握住她左手试了试温度。
酒店内温暖如春,江偌吃饭时都是脱了外套的,出来后才沾了凉意,陆淮深裹住她的手,他手心的暖意源源不断从手背上传来。
两人眉间脸上都有倦色,陆淮深是因为长时间坐飞机没休息好,江偌困倦的一半原因是孕期反应。
陆淮深将她发丝别在耳后,露出漂亮的耳廓。“事情如何?”
江偌点头:“能说的我都说了,就看范猷是否听进去了。”她自然而然地将头靠在他肩上,“你呢,出差还顺利吗?”
“顺利。”陆淮深偏头,从上而下的视角里,她闭着眼,卷翘睫毛在眼睑下铺上一层翦影,五官在昏昧不明的光线里,有种异样的柔和。
他揉了揉她发顶,“累了?”xiumb.com
她喃喃:“有一点,靠会儿就好了。”
陆淮深鼻尖传来一股淡香,熟悉得让他找到前所未有的归属感,江偌带着困意的低哝,让他心尖发麻。
他搂住她的肩,本想跟她说会儿话,但见她精神不是太好,只低声说:“今晚就回家里住了行么?”
“嗯。”
江偌一边应着,一边将脸在他肩膀位置蹭了蹭,找更舒服的位置。
她虽然困,但一路上都头脑都很清醒,反而是陆淮深,似乎是真困了,搂着她,下巴垫在她头顶睡着了一会儿。
车子一停她便睁开了眼,陆淮深睡得很浅,也立刻醒了。
吴婶今晚不在,家里也黑灯瞎火的,江偌将四处的灯打开,陆淮深刚到家便接了个电话,江偌上楼,陆淮深就跟在她身后,电话对面那人说完,似乎不太方便在她面前讲,说了句“明天再说”便挂了。
陆淮深开始问她这几天的生活,无非都是些琐碎。
江偌一面跟他搭着话,一面进了卧室,把大衣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随后衣帽间,将包放进包柜里的空位。
一转头,陆淮深就站在衣帽间门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也突然没了声儿。
江偌看他两手空空,问:“你行李箱呢,怎么不拿上来,把里面东西整理一下。”
“好几天没见,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么?”陆淮深跟她隔着一两米的距离,抄着手眼底噙笑看着她。
江偌看了他两秒,被他眼神灼得垂了下眸,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冷淡,随后上前贴在他身上,仰起脸问他:“陆淮深,如果我没理解错,你这是在索吻吗?”
陆淮深抬起她下巴,似笑非笑地哑声说:“我索的可不止是吻。”
江偌环住他的脖子,一个吻落在他唇畔,“不要太贪心了。”
说完,从唇角亲一下停一下地啄遍了他整张嘴唇,亲一下问一句:“这样够不够?”
陆淮深的回答永远是:“不够。”
江偌抱怨:“还没够?我脚都踮麻了!”
陆淮深一笑,眼里闪着的簇簇火苗几乎将她燎燃,江偌看得愣神,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脸,俯下身加深了这个吻。
这吻绵长到足以让人呼吸不顺畅,陆淮深才松开她,嘴唇都没彻底离开她的唇,呼吸灼热:“这才勉强够,懂了没?”
江偌点头。
陆淮深喉结滚动:“仅仅是懂了还不够,你得学以致用。”
话音刚落,江偌一笑,重重印上他的唇,学着他恨不得将她吞进去那股劲儿,比他更炽烈地吻回去,手指动情地贴上他下颌,手心底下的胡茬有些刺手。
江偌渐渐沉溺其中,手不安分地剥他外套。
他还没来得及脱外套,大衣里是一件高领羊毛衫,江偌剥不下他厚重的大衣,手直接从他毛衣下摆里伸进去。
她的手有些凉,至少跟他的体温比起来,软软的手在里面毫无章法乱钻。
陆淮深肌肉顿时紧绷起来,绷出了腹部沟壑分明的轮廓。
他惊喜于江偌忽然被勾起的热情,忍住冲动,制住她的手,嗓音依然低哑得不行:“我先洗个澡。”
江偌两只胳膊松松地挂在他脖子上,气还没喘顺,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陆淮深要去洗澡,欲扯下她双臂的时候,她忽然收拢了手将他抱紧。
陆淮深都能感觉到她的肚子抵在他小腹上,察觉她的异常,他蹙了下眉:“怎么了?”
她将脸埋在他颈窝里,“陆淮深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他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江偌将他的“为什么”抛回给他。
陆淮深停顿一下,问:“你是指哪一方面?”
“所有方面。”
“有喜欢,也有不喜欢。”
“喜欢哪方面,不喜欢哪方面?”江偌大有刨根问底的势头。
陆淮深知道她想听什么,垂眸看着她,表情认真,声音低醇:“喜欢和你有关的所有。”
江偌难得看他用这么郑重的神情说这样腻味的话,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食指戳着他胸膛:“知道了。”
她说完抬眸看了他一眼,细声催促:“去洗澡。”
……
江偌觉没睡够,早上混混沌沌地被陆淮深喊起来吃了早饭,又钻进被窝睡回笼觉,醒来已经快中午。
江偌洗漱好下楼前,给柳明打了个电话。
柳明本来还担心她又是想跟老爷子通话,迟疑了一会儿才接。
电话接通后江偌问:“明叔,你今天也陪着爷爷吗?”
柳明说是,问她有什么事。
江偌说:“我想去你家里一趟,找找我以前的东西。”
江启应出事之后,他和江偌在老宅的东西全搬到明叔的别墅里放着了,还包括江行璋一家三口的遗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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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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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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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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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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