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另外一个道理了,叫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江偌看着江舟蔓隐怒的眼,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角,“你先弄清楚一点,为了替自己开脱,把你们一家塑造成受害者,最好是在别人对你们的历史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不然真的只会起到恶心人的效果。”
从一开始,江渭铭当初抢财夺权,名声本来就不好听,上任之后不得人心,碍于他手握重股,又有个得力的儿子,用尽手段收买人心,有些人心有怨而不敢言。事实证明江渭铭急功近利,江觐手腕硬心太黑,脚跟都还来不及站稳,公司就被折腾得问题百出。这和别人没有关系,全是自己一手酿造。
“真是高高在上啊。”江舟蔓咬牙切齿。
江偌目光流转,捏着杯子与她手里的轻轻一碰,朝她一笑,“彼此彼此。”
江舟蔓的目光似要将她生吞活剥,心中压着一口愤气。
她还记得当初下着大雨江偌在她家门外,为了生计,为了钱。
但她又想到,江偌毕竟从未开口求过她。
江偌求的是陆淮深,义无反顾地用离婚作交换,全然不知道江渭铭为了让她顺利嫁给陆淮深,废了多大心思,甚至不惜做出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老话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这一年都还没过去呢,风水竟流转了一轮。
陆淮深是块肥肉,有点利欲心的都不想到嘴的肥肉飞走,为了死死咬住这块肥肉,他们家做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挽留不成再反咬一口。当然,江舟蔓不会承认自家手段肮脏,反正他们最终也没从中讨得好处,明明就是陆淮深欺人太甚。
江舟蔓压抑住和江偌争出谁对谁错的*,她的目的是希望江偌能起到作用,帮忙停止这一切。
但她说的话,却完全跟请人帮忙该有的语气沾不到一点边。
“江偌你得明白,江氏这么下去亏损太大,你不仅拿不到分红的,江氏还面临破产危机。”江舟蔓语气郑重,严肃中透着威胁,“就算你和你爷爷到时候拿回江氏,到手的也只是个负债累累的空壳子,背在身上也能压得你们直不起腰!”
江偌好笑:“真到这种地步,你们一家三口不也是一无所有了么?我将手里股份买了便是。如果江氏不能完璧归赵,不要也罢。爷爷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没多少力气操心公司了,公司拿不拿得回来已经是其次,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亲眼看到你们的报应。”琇書網
江偌这脾气,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软硬不吃。
“报应是吗?”江舟蔓脸色随之寸寸难看下去,她直直盯着江偌,不知在想什么,片刻之后,眼神中的阴郁褪去,她眉目里都染上笑意,看不出真假来。
江偌看了一眼江舟蔓脚下的池水,往身后更安全的地方退了几步。
江舟蔓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怕我推你啊?我哪敢啊,你如今可是众所周知的陆太太了,我要是在这儿动了你一根汗毛,别人指不定会说我是记恨在心,我们家在公司本来就饱受非议了。”
江偌眸光冷淡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江舟蔓忽然转变话锋,眼神落在江偌脸上,朝江偌走近一步,脚尖又变了方向,一步步往池边挪去,“可要是反过来,那会是什么效果?”
江偌皱起眉。
江舟蔓跟变脸似的,脸上忽然浮现出惊惶,江偌才刚反应过来,江舟蔓身体的重心就往水里歪了。
“江小姐。”
江偌和江舟蔓同时一愣,才看见一人刚从树后阴影处走出来,金发绿眼,白肤红唇,她指了指江舟蔓身后,不紧不慢说:“小心脚下,要是掉下去可就不好了,江偌离你远,可能都来不及拉住你。”
因为站得远,拉不到自然也推不到。
这番话里有话的说辞,听得江舟蔓胸口发闷,她盯着来人,心里不情不愿,仍是万分感谢模样,“谢谢提醒。”
说完将酒杯匆匆往旁边圆桌上一放,“不好意思,我朋友还在等我,”她又看向江偌,“既然聊完了,我先走了。”
说完提着裙摆转身,脸立刻冷冷绷起。
江偌瞥了眼江舟蔓离开的背影,心有余悸。
她跟Gisele道谢,对方一脸不明所以,“你为什么跟我说谢谢?我只是在提醒你表姐而已。虽然我听到了你们在说话,但是并没有听懂,你也知道的,我中文不好。”
“我知道。但无论如何……”江偌朝她笑了笑:“谢谢。”
Gisele偏头看向江偌,微微扬起唇角,“不用客气。”
江偌难得见她在这种场合独处,既没一个又一个地与人攀谈,身边也没见助理或秘书跟着,“怎么不见周致雅?”
她敛下笑容,恢复工作场合里不苟言笑的样子,“我让她帮我处理一点私事去了。”
江偌心中有疑,但不好开口,是没有身份过多询问。
两人没聊两句,Gisele要提前离开,两人分别。
江偌回到室内,陆淮深带她去跟方也和范东溱夫妻二人道别,准备离开。
正巧这一家四口都在,另外还有个多余的江舟蔓。
范东溱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和前妻所生,另一个是和方也所生,但是方也跟大儿子关系也不错,两人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争执,互相不爱搭理。
陆淮深和江偌过去,打破了气氛,临别前,范东溱跟陆淮深握手说:“希望合作一切顺利。”
陆淮深和江偌离开后,方也头也不回走向一边。
范猷撒开江舟蔓地手,一脸不痛快地追上去,“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正要正式让她和爸见面,你怎么回事?”
方也平日里作风强势,肃起脸来,很有威慑力,“阿猷,我提前就告诉过你,这个女人居心不良,你不要跟她交往,我不会接受她,你爸爸不会接受她,我们整个范家都不接受她!”
范猷怒不可遏,指责她:“你之前跟她关系不是很好么?你们女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虚伪的?!”
“那是生意上的关系,与私交无关!这个女人接近你,目的就不单纯,她这人嘴巴挺会唬人的,连我都差点被她骗进去,你们男人最容易被这种人哄骗!”
范猷一气之下怒道:“别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干涉我的私生活,你要是不接受她,我也不需要你接受,我亲妈接受就行了!”
方也震惊,不敢置信看着他:“范猷……”
范猷自觉话说得太重,又拉不下脸面道歉,忍了忍声,转身走了,离开时还不忘牵上江舟蔓。
方也气极反笑:“哈,荒唐!”
江偌上了车,立刻将鞋子脱了,舒舒服服地靠着车座。
平时她会在自己的车和陆淮深的私人用车上放一双舒适的平底鞋,但回去坐的这车是陆淮深平日的商务用车,没有她的鞋,她只得用脚尖踩着踩在斜面上。
陆淮深看她,车厢里很安静,他声音低沉:“累了?”
江偌点头:“有点。”
她想起一事,说:“下周要去做产检,小婶已经跟她表姐那边打过招呼了,在周五。”
因为陆淮深上次说,下次检查他陪她一起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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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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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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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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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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