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很乱,当这些事情都在那个瞬间堆积到一起的时候,更是如此。
偏偏我要直面这些问题,无法逃避,来乌镇之前,我从未想过等着我面对的会是这些东西,世事太过无常一些,命运编造的剧本,真的很离奇。
我倒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就像曾经佟雪送我的,已经被我丢在角落里的木吉他一样,轻轻一拨,琴箱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长叹一声,我点燃了烟盒中的最后一支香烟,任由袅袅烟雾在房间中消散,尼古丁不会给我带来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它足够让我安静下来,我最需要的,也是这个。
无论佟雪还是张瑶,她们的决定不是我所能更改的,虽说我很希望佟雪不是如同张瑶说的那般,来乌镇是为了帮我......可事实就在面前摆着,她不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我不想看透,张瑶却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我看清。
这也让我看到了她们的共同点:现实,理智,倔强的不像个女人。
......
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窗户缝隙中透过的微风,再无一丝声音,在此刻,我感受到了孤独,原来它不曾走远,一直都在我身边,等着将我吞没。
我不能让它得逞,我又该怎么逃避?
幸好,文彬要来了陈金发的联系方式,我现在需要一个人来跟我说说话,证明自己并不孤独......哪怕那个人是站在我的对立面,哪怕我们并不熟悉。
拿起被我随意丢在床头的手机,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我给陈金发打了过去。
听筒里的彩铃没响几声,就被陈金发接听,“哪位?”
语气不善,有点蛮横,而且他那边有些嘈杂,淅淅沥沥地,偶尔掺杂着几声三万、白板的叫嚷,不难听出他正在棋牌室或者家中打牌。
我呵呵一笑,说道:“陈总你好,您让我联系的您,您说我是哪位?”
“你是那伙人管事的?”
“......算是吧。”
“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啊?”
“我们领导让我负责而已,您说我算什么?”
陈金发没有理会我,而是很大声的吵着别动老子牌,老子马上糊了之类的话......
“陈总。”
我很厌烦他这种态度,但我又有求于他,只有默默忍受着。
“哦,你是管事的也行,我这边正好要去吃宵夜了,你也一起吧。”
“成。”
张瑶明天还要接待张啸林跟他带来的朋友们,极有可能没空跟我去找陈金发,左右都会是我自己去见,今夜跟明天又有什么差别?
我也很有必要去人群中间走一走,恰好陈金发给了我这个机会......虽说他有些不好相与。
“呦呵。”
陈金发笑了一声,问:“你就不怕我再把你也扣了?”
“我是去解决事儿的,而且让我联系你的人是您,扣下我,您的名声还有了么?”
“有点儿意思,半小时之后去河鲜馆找我,你知道地方吧。”
“知道的,今天刚在那边吃过饭。”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
跟着在一阵嘈杂声中,陈金发挂断了电话。
“这人还真有意思。”我摇摇头,感慨了一声之后,收起电话,开始收拾起来。
甭管场合是否足够正式,我都是去找他谈判的,出于人与人之间的尊重,我应该拾到下自己......
......
河鲜馆。
一天来这边两次,两次都有不同的心境,长吁一口气,我摆上一张足够自信的笑脸之后,推门走了进去。
很快我就发现了陈金发,没有一点夸张的成分,他周边三桌之内没有坐人,由此也从侧面证明了客栈老板的话,陈老三在乌镇的势力很大,一般人得罪不起。
“陈总你好,我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陈默。”
我走了过去,对着正中位置的那个男人打招呼道。男人四十岁左右,圆寸头,长得很周正,没有南方人的清秀,显得有些粗犷。
坐在主座上的陈金发摆了摆手,示意旁边的三个人不要说话,上下打量着我,说道:“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啊。”
“呵呵,是啊。”
“坐吧。”跟着陈金发对旁边额头被包扎起的男人说道:“老六,你去让老板加副碗筷来。”
“陈总,不必的...我已经吃过饭了。”我在陈金发对面坐了下来,说道。
“别陈总陈总的叫,听起来别扭。”陈金发把头一歪,嘴角一扬,说:“朋友都叫我声老三,给点面子的都会叫我三哥。”
“三哥。”
我哪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啊,赶忙迎合起了他。
“哎,这就对了么,舒坦多了。”陈金发吧嗒点燃一支烟,问道:“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他很直接,没有给我更多的准备时间。
刚刚还一副祥和的景象,陡然让我感受到了紧张,暗自咬咬牙,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说道:“三哥,既然您这么问了,也证明您是想解决这件事的......之前我们模特开了你兄弟的脑袋,这是她的不是,我替她道歉,医药费我们会出,给您兄弟带来了不愉快,精神损失费,我们也会拿,您看着要个价吧。”
面对他这种无赖的时候,不适合讲究什么方法,直白一些就好,更何况陈金发的背后还有一个董舒菡,如果事情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反倒会让人不安定。
“我给价?”陈金发眼睛一眯,问。
“嗨,看我这记性。”我拍了拍脑袋,笑道:“之前您已经给过价了,三十万。不过...您也清楚我们不会出这个钱的,不然我也不会让朋友联系你,您看......”
“是,我是说过价格可以谈。”
陈金发点了点头,猛然拍了桌子一下,“可是,这就是你来跟我谈事的态度吗?!”m.χIùmЬ.CǒM
面对他的突然发难,我愣了愣神,前二十七年的人生之中,我从未面对过这种状况,暗暗想着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的同时,我还强迫微笑着看他,试图从他的脸上发现些问题。
因为我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慌,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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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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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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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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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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