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讯入耳的一刹那,姮娥脑子一片空白,周遭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自己怎么走过去的都不知道。
她看着骷髅女手中拿着的那张染血的长弓。
这是翠玉飞龙弓。
是他当年陪同她来到还叫广寒宫的月宫时候,她向广寒宫的一尊神灵祈求得到的,赠送给他的。
后来,当他离开的时候,他背着的已经不再是翠玉飞龙弓。
如今这张弓却染血了,还带来他的死讯。
姮娥张口欲言,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她对周遭的一些声音,气氛,呼唤等等共同都听不到,看不到,只看到这张染血的翠玉飞龙弓。
“月女。”骷髅女悲声道,“羿羽便是用这张弓射九日,也是用这张弓战仙荒大巫,斩杀无数,结果却遭到自己的弟子蓬蒙背叛偷袭而死,临死前,他说,他说……”
姮娥只觉得心碎了,痛的难以形容,可她却又像是感觉不到孤月战心带来的绞痛,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翠玉飞龙弓,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上面,哽咽的道:“他说什么。”
“他说,他说。”骷髅女低下头。
“说!”
姮娥咬着牙道。
骷髅女说:“他说,他背叛了兄弟,被自己的弟子背叛,也是报应。”
姮娥只觉得像是被迎头重击,砸的她眼前发黑,喉咙发甜,张口吐血,踉跄后退,差点没站稳坐在地上,她颤声道:“原来他还是那么恨我,到死都恨我。”
“不。”骷髅女道,“他说,他这是报应,但是他无悔今生会爱上月女,哪怕是为此,孤独了一生,他也无悔,至少他曾经有过快乐,他让我将这张弓送给月女,告诉月女,过去的种种,都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弓归还,若月女仍旧念着那份情,有朝一日,去他的坟前,跟他说说话,便可。”
姮娥一手抓着弓,一手捂着胸口,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张口要哭出声,却怎么都没有声音发出来。
“月女。”
月彩衣一脸悲戚的向前。
“啊!!!”
姮娥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眼前一黑,口鼻喷血,仰面摔倒在地,昏死过去,那只手却仍旧死死的抓着翠玉飞龙弓。
“月女!”
月彩衣等大惊失色,急忙相救。
站在一旁的玉美人也露出不忍,洒下大量的无垢灵光相救。
好半晌,姮娥才悠悠醒来,她气息紊乱,面无人色,一把推开月彩衣,爬起来,看向那名骷髅女,道:“他还说什么了。”
骷髅女摇头。
姮娥虚弱的坐在地上,抱着翠玉飞龙弓,掉眼泪。
这时候,又有一个骷髅女赶回来,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红眼睛的雪白小兔。
“月女。”这个骷髅女道,“这是羿羽养了二十多年的玉兔,紫金月女专门安排我送来的,这也是陪伴羿羽十多年的唯一一个有生命的。”m.χIùmЬ.CǒM
姮娥流着泪,看着玉兔,伸出手接过来。
“他二十多年,只有这只玉兔陪伴?”
男人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不由得都惊的叫出声。
来的,正是姜浩。
他全速之下,终于在将近两个月后,完善了大月,才走出来,却听到了羿羽的死讯。
外人的惊悚,骇然,难以置信,费解,他没理会,只是看向那个骷髅女。
“是。”骷髅女也看着姜浩一脸懵,脑子一片空白。
姜浩问道:“他还说过什么。”
骷髅女摇头,道:“有穷部落的神女羿九娘说,羿羽曾立誓,要摧毁神王印,结果他尚未没有能力做到,神王印已经毁掉了,从那一天开始,羿羽就修炼了禁忌巫术,以生命为代价,强行壮大自己,所以他射九日之后,其实也基本耗尽了自己的生命,他,他临死前,好像也念叨过凰子,只是我距离太远,没听到。”
听着这些,看着那张染血的弓,姜浩心里百味杂陈。
有恨吗?
有!
可是,当知道羿羽战死之后,所有的恨也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就只是曾经的那份兄弟情了。
“哎!”
姜浩长长叹了口气,牵着玉美人的手,道:“我们也去汤谷吧。”
他迈步走入须弥神间。
两人消失。
目睹他们竟然走须弥神间,再联想到姜浩在大月内随意的扼杀等同于九成五觉醒的仙灵战将,月宫的人不禁骇然,随后是激动,振奋,仿佛看到了希望。
可是,很快这份欢喜的情绪就烟消云散。
因为一股波及到她们内心的悲伤蔓延开来,地上的姮娥站了起来,挣脱了月彩衣的搀扶,一只手抱着玉兔,一只手拿着染血的弓,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月女。”
月彩衣颤声呼唤。
姮娥也没回头,就是向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向了高空,走向了那一轮有姜浩塑造起来的大月。
来到高空,幽幽的风撩起她的发丝,露出那张泪水覆盖的面庞,她看向大月,幽幽的道:“我是月宫月女,我会永守月宫。”
她踏入了大月之内。
月彩衣等月宫的女人们不由得为之色变。
她们可是对姮娥寄予厚望的。
姮娥未来不但要重整月宫,还要去往天之上的,那里才是月女的战场啊。
可是,姮娥却选择了这一轮大月。
她们想要阻止,可是大月绽放月辉,阻挡了所有人,也斩断了她们的声音传递,只是洒下月辉,滋养着月宫。
从此,人们再不曾见过姮娥,只是偶尔会在中秋节的时候,看到这一轮大月升到高空,里面有一只兔子在捣药,有一个朦胧的女子将一张弓当做了单弦琴,弹奏一曲苍凉的乐曲,悠悠荡荡的在夜空中回荡着。
月彩衣悲鸣道:“我做错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但是,大荒世界四大美女之一的姮娥从此成为传说,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月宫在大月的照耀下,日益强大,却始终无法挥去那场悲凉的爱情故事。
战神宫内,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第一代,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世间杀人最狠的是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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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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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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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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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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