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进入巷子,发现两边房子都是过去做的红砖平房,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棚户区,门牌号也没有,只好沿路打听。我记得当年父亲曾告诉我:路在嘴上。
看到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口,我上前问到:“你知道老刘家住哪里吗?”
“哪个老刘?”老太太反问我。
“在宾馆当保安的,新疆过来的老刘”。
老太太歪着头想了想,说到:“你是不是要找四川那个刘娃子?”
“对对,他原来是四川人。”我赶紧说到。
“那”老太太向斜对面指了指“那个门口有盆花的那家,就是。”
我一边道谢一边离开,准备去敲门。这时老太太发话了:“屋里没人,他一早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你确定他出去了?”我得见到他本人才行,不能随便把东西给别人。
“你去敲门试试?肯定没人。”老太太望着老刘家的门口,叹了口气说到:“他肯定到他妈那里去了,今天是他妈的祭日,每年都这样。”
“他妈葬在哪里的?要不我去找?”
“你还是在这里等他吧,她妈葬那个地方你找不到的,我都记不太清楚了,远倒是不远,但地方偏,在铁路边上,要走路。”老太太说完,在门后给我拖了个凳子,请我坐下。“喝点水吧,一般到中午,他就回来了。”她要进屋给我倒水,我谢绝了:“我车上有水,我去拿来。”
我到了车上,本想就在车上等老刘,反正这个巷子口是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但这个老太太也许知道老刘许多故事,我产生了好奇心,决定打听一下,反正也是闲着。
我在车上拿了一瓶水,另外在老黄送我的箱子里拿了一包红枣,送给老太太,老太太客气,不收,我坚持,她收下了。
“刘娃子他妈,可是个好人呐。”在我的追问下,老太太开始讲述老刘的故事了。
“我老了,现在的事记不住,过去的事可忘不掉啊。他妈刚来的那天,我也是去了的。”
“你是说他妈从新疆来的第一天?”我问到。
“对,这条巷子的大新闻呢,张蛮子从新疆带回来一个媳妇,我们巷子都知道了,大家都去看稀奇,我能不去吗?”老太太的眼神仿佛回到了那个让她激动的时刻:“张蛮子造孽哟,十几岁上父母都没有了,街道安排他当兵,大家都没意见,在新疆当了几年兵,回来安排在食品厂,看样子总算落靠了,结果,上了两年的班,食品厂又倒了,他原来说好的媳妇又没了,你看,又孤单了,背时的事都让他赶上了。后来听说,他到新疆找战友去了,过几年回来时,带回一个四川媳妇,咋不热闹呢?”
老太太继续说到“张蛮子对媳妇真好啊,那四川媳妇刚来时,张蛮子嫌自家太脏,几年没打扫了嘛,就让四川媳妇暂时住在巷子口他婶娘家里面,就是你停车那个位置。现在,他婶娘一家早就搬走了。张蛮子自己回家打扫屋子,我家那个也去帮忙的,还贴对联,张灯结彩的,过了大半天,才正经地把媳妇接回屋,我们一条街都去了的,还发了喜糖,酒倒是没办,我们也知道,他没多少钱,我们家还送了一床新棉被呢,我们都替他们高兴,这个苦命人终于有家了啊。”
老太太发自内心的喜悦感,让我感受到当时的场景,我问到:“你们当时对他媳妇的印象呢?”
“哎呀,也是个好人啦,能吃苦哟。你看,我们巷子后面现在有地,原来其实就是荒地,她来了后,就自己开荒,种了好些菜,四川人就会种菜,各式各样的,自己吃,上街卖,有时蔬菜旺季来了,还给我们每家送。我们这条街,哪家没吃过她送的菜?”
“老张呢?他在干啥?”
“张蛮子啊,他有力气呢,在建筑工地打工,帮人搭架子、扎钢筋,本来老板要带他到外地去的,他离不开媳妇,没出去。没有活做的时候,就在家里帮媳妇种菜,挑到市场去卖,钱也挣了些了,日子也好些了,他媳妇还给他生了个女儿,高兴得不得了,把老婆女儿宠得跟啥似的,跟你说,我们这条街的小媳妇,有时都羡慕她呢。有一年下大雨,他们一家三口卖菜回来,巷子里都是水,我看见蛮子把菜担子丢在他婶娘门口,前面抱着那一岁的小姑娘,背后背着他老婆,老波在上面打个伞,硬是这样回了屋,我们都看着眼热呢。”
“这样说,他们的日子还是好过些了?”
“日子也越来越好了,那四川媳妇原来在新疆还有个孩子,就是刘娃子,原来本来不好接过来的,刘娃子他妈跟我好,也跟我说过,怕他那娃儿跟老张处不来。但是,老张倒很上心,主动要老婆把孩子叫来,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比啥都强。”
“老刘,就是刘娃子来的时候,你有印象吗?”我问到。
“这娃子来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刚来时不爱说话,蛮子对他不错的,怕他不方便,又在后面专门给他搭了个屋,衣服被盖都是崭新的。后来,刘娃子在街上也熟了,也主动给我们打招呼了。他也是到处打工,拼命挣钱,是个孝顺的孩子,一拿到工资,都全部交给妈,当时,我们都觉得,这是好人处一家了,日子该红火起来了。”
“女儿一天天长大,跟哥哥也亲,妹妹上学,每天早上都是哥哥送去的。后来,刘娃子也长大了,也该找媳妇了,蛮子跟她媳妇商量,要拿出全部积蓄修个房子,给刘娃子娶门媳妇,刘娃子不干,说要跟妈住在一起,还要照顾妹妹。这样,蛮子也拿出好多钱,请媒婆给彩礼,把儿媳妇娶进来了。”
老太太拍了拍腿,叹了口气:“唉,天老爷啊,好人命不长啊,造孽人翻不得身啦。新媳妇刚进门不到半年,蛮子就病了,为了给他治病花了不少钱了。刘娃子起早贪黑打好几份工,就为了给蛮子治病呢。刘娃子他妈起早贪黑种菜卖菜,就为了给蛮子治病呢。蛮子造孽哟,自己想死死不了,一病就是两三年,儿媳妇受不了苦,跟人跑了,最后弄得倾家荡产、积蓄花光,人也没救回来,蛮子死了,家也难了,全靠刘娃子一个人撑,因为他妈妈也病了,一天一天不行了。有一天,我熬了碗汤给她送去,她拉着我的手,帮我指了指刘娃子,指了指她女儿,我懂的,她是要我帮忙照顾他们,我要她放心,只要有我们吃的,饿不了他们的。那几天,满街坊的人去看她,她都是这样托付的,我们都是点了头的。”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那天晚上,我们都睡了,听到敲门声音,外面有人叫我,我听出来是刘娃子的声音,就晓得事情不好了。披了个外套就出来了。到他家,看到她妈,快不行了,街坊还有几个妇女也在,都是平常关系好的。我们知道安慰也没用了,只对她说,要她放心两个孩子,我们不会不管的。刘娃子也流泪,要她妈放心,他会把妹妹带大的。她妈妈这才忍痛点了点头,最后估计疼得太狠了,喊了一声:妈妈吔~~,就落气了。”
长久的沉默,我们都没话了。老太太抹了抹眼泪,勉强对我笑了笑:“莫笑话,年纪大了,总爱想那些伤心的事。”
“那他妹妹后来到哪里去了?”我问到。
“他妹妹读到了高中,真不简单呢,是刘娃子打零工供出来的呢。高中毕业后到南方去打工,最后在那边认识了个男朋友,是内地的,带回来给哥哥看,哥哥同意了,他妹妹就嫁到内地了,为了他给妹妹陪嫁,刘娃子还找我借了几千块钱呢,我问过他,他说要凑齐五万块钱作陪嫁,免得妹妹到婆家去,人说她娘家没人呐。”
“后来,他妹妹回来过吗?”我问到。
“回来过,大概每一两年都要回来一次吧,过得还好吧,都给我们带礼物的,还生了个儿子,跟他舅舅亲,出去玩都是骑在舅舅头上的,不知怎的,我总觉得那小孩长得像蛮子,只是莫要像他外公的命那苦就好了。”老太太的脸色舒缓多了。
“哎,老乡,真的是你?看到车子我还不敢相信。”老刘回来了,见到我高兴地喊到,又对那个老太太打招呼:“婶,谢谢了,这是我老乡,你帮我接待了。”
老太太笑了,说到:“知道你今天忙。”
他要带我到家,我说到:“别忙,我们先到车上拿东西,吐鲁番黄老板给你的。”
到车上,我让他先搬白色的纸箱,我又把黄色的纸箱,就是老黄送我的那个,也搬了下来,老刘问到:“都是给我的?”我点点头,他又说到:“我不要这么多,你拿些,一路这么辛苦。”我回答到:“我有,在后备箱,这些都是你的。”
我俩一前一后,走进了他的家。xǐυmь.℃òm
他家是个小院子,进去后有个小院坝,两边拱了厨房、厕所,正面是三间平房,老刘介绍到:中间是接待客人的,右边是我母亲住的,左边是我住的,后面还有一间,原来是我住,后来我结婚时,我妹妹住。他带我进入左边屋子,在经过堂屋门口时,门没关,我发现里面有香烛燃烧,桌上有供品,我明白了,今天是他母亲的祭日,他刚才一定是上坟去了。
把东西放下后,老刘要给我倒水,我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说到:“我习惯喝这个,你别忙。”
这间屋子也不宽,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衣柜,桌子上方,一个大镜框,里面全是照片,我看了看。他兴奋地介绍:“看出来没有,这就是黄老板,这还是在乌鲁木齐学汽修时照的,年不年轻?”我笑笑,来不及细看,他又介绍了他母亲他妹妹的照片,最后他指着好几张孩子的照片对我说:“这是我外甥,可爱吧,虎头虎脑的。”
我点点头,问到:“你近年没回过四川?”
“回去过,祭祖先,那边有些亲戚,虽然多年不走动,但也还亲热,小时候的伙伴也有几个。”老刘回答。
“你不准备落叶归根吗?毕竟那边是你老家,亲戚也多些,总比你孤单一人在这里好吧?”
“我要走了,我妈怎么办?她一个人葬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她临终前想我外婆,我就把她葬在往内地走的铁路边上,我们就是从这条路从四川来的,让她听到火车的声音,她也安心些。有我在这里,我妹妹也有个娘家,我外甥也找得到舅舅,我不能走。”老刘说到这里,情绪低沉起来:“我从小没有家,到处漂,只有母亲是我的家,这里是我最温暖的地方,这就是家。我答应过她,我要给妹妹一个家,我要守住她的娘家,没家的孩子没根,最苦了。”
老刘说这话时,望着那个镜框,仿佛是说给他娘听的。
我受到巨大的震撼,这个老刘,他的信念,就是有一个家,即使自己孤单,但也要守候,为妹妹、为外甥,为逝去的母亲。
“只有母亲是我的家”,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我的心里。
我要告辞,他要留我吃饭,我谢绝到:“我还有事,要赶路,下次再来时,我找你。”
他把我送出了大门。我回头,看见他站在门口,这个半生漂泊的人,为一个家的信念,孤独地坚持。他一生都在告别,跟故乡跟同学跟舅舅跟母亲跟妹妹,告别,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历程,我只不过是他告别的最平常的一个,但他的坚守,却给了我情感的新生。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个答案我以为是哲学的,其实它是生活的。老刘已经找到了,而我还在路上。
我想起小苏,他努力拼搏,失败再重来,强大和坚韧,为了自己的家。我想起思远,阳光活泼,一切的力量来自于他的家庭。李茅的父母给了他知识和做人的良好习惯,高妍的父母给了他财富和生活的自由,也许他们都享受到了家庭的巨大好处。但是班长,他沉重的所有的负担,全部来源于他的家庭。为了他们,他可以忍受风霜跑运输、可以忍受妻子当年离去的无情。
小池,她仿佛拥有一切,容貌、能力、知识以及经济能力,她仿佛拥有世界,她仿佛可以随时任性,但前天,我看见她第一次被打垮,因为她的母亲。
这是一种天生的力量,我还在寻找什么呢?
回到宾馆,我突然发现,我得思考自己的去向了。
小池从未跟我谈过她的家庭,这想得通,因为我也从未跟她谈论过我的家庭。我对高妍的母亲感到亲近,只不过投射出我需要母亲。一个没有母亲的人,不配讨论家庭。
“妈妈吔”,这是老刘母亲,一个漂泊一生的人,临终时最后呼唤,这个呼唤,烙印在我的内心。
对,我得回四川,我得找我的母亲。
我想起了,她给我的信,我想起了曾经睡在她身边,她给我的体温,我想起了她偷偷掉的眼泪,我想起了她叫我娃儿那温柔和无奈的眼神。
我贫穷的父亲不是她的依靠啊,我也支撑不起她的希望,多少次的失望,才造成了她离开时的决绝,多少酸楚才造成了她去投靠别人!
不!我要让她看到我的今天,我要给她希望和好的生活,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自己的母亲。
回四川,我决定了。我给妍子发了个短信:“有事临时决定回四川,晚些回北京。”
不一会,她回信:“我这边没事,你办好你的事,我跟爸妈解释。哥,要注意安全。”
我给小池发短信:“今天好些吗?”
“好些,取掉呼吸机了,但还得在icu观察几天,我在医院,不能离开。”小池秒回。
“那就好,临时决定回趟四川,估计晚点回北京。”
过了一会,她回到:“你的情况我知道,妍子早就告诉我了,你终于作出了正确的决定。一路平安!”
原来是这样,她早就知道,这印证了我的想法,小池的逻辑肯定是这样的:一个没有家的人,不配谈论家庭。
最后,我跟班长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要告诉了他,他在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会,说到:“庄娃子,记住,母亲永远是母亲,她是你的根,你终于醒了,哥祝福你。北京这边的事你放心,有我呢。”
“另外,你有空跟小苏也说一下,叫他好好做生意,我估计回来得有段时间。”
“你还担心他,最近我到他店子去过,生意好得很,放心吧,有我呢。这些都是小事,找到母亲是天大的事,要注意安全!”班长嘱咐到。
我上路了,班长加强了我的决心。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是一个无情的人。我多么在意所谓的知识啊,我多么在意钱财,我多么在意爱情啊,我多么在意别人。但唯独没在意的,是生育我的母亲。她该是多么失望,在这么久望眼欲穿的眼神。
从敦煌出发到四川有近路,从青海到甘南,再从甘南到四川。但这条路我不熟悉,而且,我家在川东,并不在成都一带的川西,所以,决定,先到兰州,再从西安、安康到四川,路比较好走,也直接到川东。
当目标和路线想好了的时候,就再也不是旅游的心态了,而是赶路的急迫。
那些山一个个向后退去,那些草地和牛羊都与我无关,所有的洞窟、遗址、景点,都没有意义,我只有赶路,甚至,我在下了高速后都不愿意进城,只要手机还有电,我就直接上国道,绕过城市,上另一条高速。在服务站住宿,或者在车上直接吃点东西,哪样最快,就选哪种方式,我终于明白了一个词语:归心似箭。
过了好几天,终于过安康了,大巴山熟悉的地貌出现在眼前,空气湿润起来,嗓子滋润起来,曲折的盘山路也亲切起来。我看见了河沟、坝子、弯曲的梯田,路过村庄,路过集市,从口音到小吃,一切都那么熟悉,原来故乡的水,是这么甜!
夏天到了,巴山郁郁葱葱、野花开放,村庄竹林婆娑起舞,山间溪水跳跃歌唱。
突然下起暴雨,艰难地开过一段,看看车子油不多了,找到一个加油站,停下,避雨加油。顺便问了加油工人一句:“前面是哪里?”
“万源。”那个人回了一句:“估计你得等一会了,刚刚接到电话,前面路上塌方了,雨停了,还得等挖掘机清理,没两个小时好不了的。”
我不太相信,进去结账时,问了另一个司机:“到万源的路上有塌方?”
“你要到万源?我们公司的司机给我打了手机,真有塌方,堵得很,今天怕是走不成。”
怎么办?只得等。
山区的小气候,变化迅速,二十分钟后,雨就停了,刚才给我搭话那个司机走的是反方向,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往安康走了,我想试试,万一通了呢?
我开车上路,路边到处是山上冲下来的泥巴,山下河里的水浑黄,熟悉的暴雨后的景象,我缓慢地朝前开,越开越觉得不太对劲,对面怎么没有车来?
一般来说,这种山道,是两个城市之间唯一的通道,如果这边有车去,那边有车来,就说明路是畅通的,如果对面没有车来,那么,前方肯定是堵了。
我不想回头,我要早点回家,我要试试。
继续往前开,当转过一个悬崖边的大弯,我知道没办法了。前面的汽车一条长龙,远处路上有挖掘机在作业,塌方点正在施工,路真的堵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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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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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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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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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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