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舒冉抿着唇,蹙着眉头不吭声。
无从辩驳。
霍誉铭俯首浅笑,“霍太太昨晚坦诚的模样非常可爱,”他带着砂砾感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蛋,温热的唇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低沉的嗓音暧昧惑人,“当然,现在口是心非的模样也很迷人。”
这个男人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而且脸不红气不喘,梁舒冉表面是个冷淡寡情不为所动的人,实际上脸皮很薄,尤其是到了这个年纪,已不再是少女,所以听到这话,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心头更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烧得她通身发热。
这种时候害羞,梁舒冉总觉得会很矫情,自尊心作祟,她偏偏不肯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面对他的逼问,她稍稍避开了一下他的气息。
须臾,抬起下巴,一双温淡的眸子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坦荡荡的说道,“是,我虽然喝多了,但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还记得。”
一早醒过来,昨晚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那一刻她觉得无地自容的同时,也觉得很意外,以前她喝酒也醉过,但是第二天醒过来基本都是不记得醉酒时发生的事情。
霍誉铭睨着她一副死犟的模样,低声失笑,浅啄着她柔软的唇瓣,“嗯,所以我要问霍太太一个问题。”
梁舒冉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神经绷紧。
“你是厌烦沈青曼找你,”男人低沉的嗓音染着薄薄笑意,有条不紊的问她,“还是吃她的醋?”
“烦。”她吐出一个字。
“我觉得你是吃醋了,”无视她的答案,又审视着她的脸庞,将她的神色释数收进眼底,条理分明的兀自分析,“否则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嗯?”
他目光沉沉的,仿佛能穿透人的心底,逼得她所有的心思无处可藏。
梁舒冉看着温柔得几近宠溺的脸,微微心悸,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怕。
她哼了一声,斜眼睨着他,“霍先生的前任来我面前叫嚣,还不能让我有点脾气了?”傲慢的语气,言辞间又夹着讽刺,“心情不好,喝点酒有什么问题?”
他摇头,附和她:“没问题。”
“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错?总之她是你的女人,你让她别再来烦我。”
他轻笑着,蹭着她的唇,哑声问:“冉冉,你动心了吗?”
一句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笃定的态度略傲慢,让梁舒冉一下子就怔忪住了,连着方才烧起的火焰,一同焉了下去,久久的,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她是动心了,身为一个正常的女人,要怎么样才能够铁石心肠到面对一个对你温柔呵护关怀备至的男人还能无动于衷?
除非这个女人喜欢的不是男人。
昨天被沈青曼那样挑衅以后,她焦躁、恼怒,皆是因为她自己已经开始在乎这个男人,尽管,靳祁森那个影子仍旧刻在她心头,但无可否认,霍誉铭三个字已经开始覆盖他的痕迹。
其实她不想承认,这份感情的转变,甚至有些惊慌,因为她还没准备好,不知道能不能好好信任一个人。
对霍誉铭,她是一念抵制,一念沉迷,不知该如何是好。
甚至昨晚问他的那些话,也是仅仅是凭借着当时的酒劲,一鼓作气而问的,她根本就还没有准备好听他的回答。
房间里的气氛静默得让人感官被放大了数倍,梁舒冉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茫然失措,怔怔的看着他,像个懵懂的孩子,一双眼睛无辜又可怜,不言不语。
“霍老师……”
“去洗漱换衣服下来吃早餐,”就在梁舒冉蠕动着唇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霍誉铭忽然摸了摸她的脸蛋,“否则上班真该迟到了。”
梁舒冉眼睫颤了颤,点头哑声道,“好。”
霍誉铭坐在床边伤,看着她爬下床,有些失魂落魄地往浴室走的背影,眸子的色调暗沉了好几度。
并非他不想从她口中逼问一个答案,而是看见她眼底自然流露出来的恐慌,他就狠不下心。
只是刚才那一瞬间,他宁愿她沉默。
此时,浴室里,梁舒冉站在盥洗台前,低头盯着自己发颤的双手,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大概是心态苍老了,梁舒冉想,这么一点事,竟能把自己紧张成这样。
等她准备好,时间已经来不及吃早餐了,霍誉铭知道她的性子,迟到这种事情,她很忌讳,所以让阿姨打包好带在车上吃。
保镖开车,霍誉铭抱着可乐,梁舒冉则是细吞慢嚼地吃着早餐,宿醉,她没什么胃口,再霍誉铭的监视下勉强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
两人一起把可乐送到学校以后,转道送她去公司。
抵达目的地,梁舒冉推车门的动作略迟疑,思忖了一秒,她还是侧转身,伸手勾过男人的脖子,倾身在他的唇上亲吻了一下,蜻蜓点水的动作,点到即止。
“再见。”
快到霍誉铭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温度就撤离了。
他坐在车内,眯着眼睛看着女人的背影,低低地笑了。
…………
沈青曼撑着一把遮阳伞,缓步优雅地歌剧院走出来,刚走出不远,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在她身侧停了下来。
她转过头,一眼认出这辆车,神色微微愕然,神思呆滞地看着。
车窗徐徐降落,露出了男人俊美得毫无瑕疵的侧脸。
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矜贵清俊的轮廓,平添了几分神秘感,她记得他以往偏好浅色的服装,除了西装和西裤,衣柜里从来没出现过黑衬衫,然而回国以后,除了开始那几回,后面再见他,不是深咖色就是黑色,这种严肃浓墨的色调虽然很适合他,但他的变化却让她喜欢不起来。
如果她没猜错,他穿衣风格的改变,是从梁舒冉留在他身边以后。
沈青曼怔怔地唤着:“四哥。”
“上车,我送你。”
他主动来找她,沈青曼心情自然是很高兴的,但是又隐约觉得他来找她的目的,不是那么友好。www.xiumb.com
握着遮阳伞的手渐渐收紧,她笑容得体,“四哥不是说要跟我撇清关系么?现在又送我,不担心她会不高兴?”
“有些话跟你谈,上来。”冷冰冰的口吻,不近人情的命令。
不管是从前两人关系闹得多尴尬,沈青曼从未被他用这种态度对待过。
有点难受。
她踌躇了几秒,终究是选择上了车。
刚坐稳,车就开了出去。
沈青曼绷着神经,“四哥想跟我谈什么?”笑得温柔却又讽刺,“怎么?是她跑回家跟你说,我欺负她了,你来找我算账吗?”
“不过很抱歉,我什么都没对她做,”沈青曼到底是有些恼怒的,因为他的态度,所以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以往那么温柔顺从,夹着刺,“我只是打算把霍氏的股份转让给她而已,不过她并不稀罕。”
霍誉铭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根香烟含在嘴里,袅袅白雾从唇齿与鼻息之间弥漫散开,晕染了他英俊的容颜。
须臾,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青曼,我没警告过你不要去找她吗?”
沈青曼脸色一僵,指甲抠进了肉里,淡淡说道:“我现在跟谁见面,都要经过四哥的批准吗?”略一顿,眉眼勾出讽刺,精致的五官略清冷,“四哥是我的谁呢?凭什么管我?”
“就凭她是我的女人,而你见了她以后,惹得她心情不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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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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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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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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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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