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眸底的变化,轻笑着问了句:“舍不得吗?”
男人将手放进西裤口袋,因为身高差距,他看着她的时候多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
陆轻歌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需要帮忙么?”
她一时之间有些怔愣:“什么?”
问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女人脸上甚至带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笑。Χiυmъ.cοΜ
虽然他知道她明明已经听见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想怎么对付苏郁,需要帮忙么?”
陆轻歌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她随即就又笑了:“厉总,你该不会是失忆了,忘记苏郁是谁了吧?我对付苏郁,你问我要不要帮忙?”
厉憬珩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我很清楚自己在问什么。”
陆轻歌面容上的笑意不达眼底:“你……是真心想帮我对付苏郁,还是想从我这里套取信息然后帮她完美地躲过我的对付?”
男人认真严肃地落下四个字:“真心帮你。”
她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然后女人收回了视线,垂着眸子自顾开口:“看得出来,厉总应该不是在撒谎,但……以前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信我也不和我站在一边,现在我不需要了,你反倒来问我了。虽然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挺让人伤心的,但是厉总,还是谢谢你,你的话让我觉得你大概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也让我当初的那些痛苦和不甘随之消失了,算是没了心结吧。”
陆轻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帮忙就不用了,希望工作上,我们能合作愉快。”
说完之后,她笑着和他道了再见,然后上了车。
aron很快关上了车门。
保时捷在男人眼前驶了出去。
厉憬珩站在原地,他的目光没有尾随离开的车子,而是随意地落在了其他地方,站成一种思考的姿态,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助理开口提醒:“厉总,我们是回公司还是去哪?”
他回神,淡声道:“车留下,你回公司。”
“好的。”
助理很快离开了,厉憬珩上了车。
而古斯特开往的方向……是北郊监狱。
……
苏悦没想到时隔三年,自己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人会是厉憬珩。
听到狱警叫到她说有人探视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和厉憬珩之间,隔着一道玻璃。
苏悦缓缓拿起了手边的通话装置。
她没有抬眼去看厉憬珩,也许是不想让她的阿珩哥哥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是因为没有勇气面对他。
厉憬珩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苏悦,三年时间马上就到,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苏悦眸底瞬间多了几分情绪。
像是对自由的渴望,又像是对那个不确定的未来的恐惧。
她缓缓抬眼看向了厉憬珩,唇齿几度张合才终于发出了声:“阿……阿珩哥哥,你今天来看我,是想说什么?”
“我来找你确认一件事。”
苏悦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她视线飘忽:“这三年来,我一直在监狱里。阿珩哥哥应该比谁都清楚,我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厉憬珩语调淡淡地道:“是你入狱之间的事情。”
苏悦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她放在腿上的那只手,指甲几乎没入掌心。
在监狱里待了三年,似乎磨平了她的许多棱角,情绪不再通过言语肆意表达,而且还学会了拼命隐忍。
厉憬珩并不着急。
他似乎是在等她调整状态。
等察觉到女人稍微有些放松的时候,他才再次开口:“三年前,在歌儿没了孩子之前,你做过很多或大或小针对她的事情,你在公司陷害她针对她,在她的补请婚宴上算计她,你做这些事情或是为了苏郁,或是为了你自己,但总体来说,到最后没有造成太过恶劣的影响,简单来说,并不是罪不可赦的那种。”
苏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厉憬珩,但没有说话。
男人继续:“直到……你给她下药,害死了我和她之间的孩子,这是你入狱的直接原因,也对她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甚至……可以算是导致我们婚姻结束的主要原因之一。”
听到婚姻结束四个字的时候,苏悦眼睛不自觉睁大了几分。
苏悦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问道:“所以……你们还是离婚了?”
厉憬珩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否认:“歌儿离开了我三年,刚回海城不久。她是eresa的亲侄女儿,也是集团持股最多的董事,她如今完全有能力和手段对付你和苏郁。”
苏悦面色不禁狰狞了几分:“阿珩哥哥,陆轻歌她要对付我姐姐和我,你不管吗?”
男人冷嗤。
这冷嗤代表了什么,苏悦虽然对外面的事情都不清楚。
但是很清楚她和苏郁做出什么。
所以不免心虚。
男人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我告诉你这些,是提醒你,即便你在监狱待了三年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但只要歌儿对你的怨恨没有结束,你出去,日子未必会比在这里好过得多。”
“什……什么意思?”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苏悦悻悻地问:“什么问题?”
“三年前,到底是苏郁指使你给歌儿下的药,还是你自己擅作主张?”
苏悦不再说话了。
她死死地抿着唇,像是怕话会不受控制地从唇间蹦出来似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到你出去之后的人生,是出于自我意识还是受人指使,告诉我实话。”
“阿珩哥哥你在逼我。”
厉憬珩不紧不慢地道:“苏悦,我提醒你,你出狱之后,对歌儿来说无非就是对付一个人还是对付两个人的区别,她根本不需要多废多少力气。”
她试探性地问道:“假如是我姐让我那么做的,会怎么样?”
“如果……你这个假如是实话,我可以保证从此以后你和苏郁就是分开的个体,不管歌儿要怎么对付她,你都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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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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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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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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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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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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