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
风平浪静,海天接壤,好似水从天上来……
两道身影立在海岩上。
任凭海风轻拂。
一动不动。
心中均是百味杂成。
曾经这里是魔教的地盘,他们坐拥五堂十二旗,将大半个东海控制在囊中,如今却物是人非。
一个旷世大教,传承百千年,同样没有抵抗住岁月的侵蚀,消散在了历史长河中,何其鼎盛的魔教,也因和圣教一战彻底覆灭!
魔教五堂十二旗接近上万人,无一从那场大战退出,包括魔子和魔主,均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海岛上飘扬的魔教旗帜已落入海中,随波逐流。
华夏江湖魔教,绝迹!
吴莱和司徒若楠看着环形岛链,悲叹不止。
如果不是因为吴莱,或许魔教根本不会出战,因为五十多年他们都在避世,谁曾想一朝出山,走的却是最后一遭人间路?能不痛心吗?
…
司徒若楠眼神呆滞,看着吴莱,“都是因为我!”
吴莱牵过司徒若楠的手,平静道,“不怪你,这场江湖之争或许根本就无一势力可免去,魔圣说过,唯一的败子就是魔星那颗棋,他把整个江湖当一盘棋来下,你说有几人能够避免?”
听到这句话司徒若楠也宽心了不少,点点头。
随即冲那不远处的海岛躬身行礼。
以示感激!
两人在海边整整站了一天,直到晚间时,海风突涨,吴莱才从身后拿出一个白色的骨灰坛,蹲身在一处被海水侵蚀的岩石上,将那骨灰扬出,瞬间风尘四起,泪眼朦胧。
魔子的骨灰随风而散。
向那无垠的东海飘去,乘风破浪而行。
吴莱呆在原地,有些发木。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似的。
他泪目。
看着海潮。
希望大海能够将这位老游侠带到更广阔的天地。
…
“你就是吴门后人?”
“嗯!”
“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神秘吧!不就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长了一双眉毛和两个鼻子吗?”
“是!”
“我乃魔教第一的魔子,收你做徒弟怎么样?”
“……”
“姓吴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多少人像狗一样求着我收他们为徒,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
“魔子前辈,我已是真境九势!”
“卧槽!”
…
吴莱眼角挂着点点泪痕,脸上却是笑容十足,尤其是想到和魔子初见时的场景,不得不说这位老人就是老顽童呐!行事无拘无束,放荡不羁!
你天在高地在大,关我魔子什么事?我就是要逍遥,你能奈我何!天大地大任我游。
魔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司徒若楠走到吴莱身畔,凝声道,“魔子前辈大义,若楠这辈子都不会忘,每年清明若楠都会来和前辈叙上一叙,到时候希望魔子前辈不要拿晚辈开涮啊!”
夜色下的海面呈出几分凶相。
吴莱缓缓起身,叹道,“魔子前辈比那些假仁假义的人强多了,可惜看天永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有公平!”
…
吴莱和司徒若楠到访东海,在这里待了七天,意思就是为魔子守七,第七天头上时吴莱口吐黑血,面色煞白如雪,和那垂死挣扎的人无异。
岛上。
风景虽美,但是在这一男一女面前却无暇欣赏。
吴莱无名之中吐血。
吓坏司徒若楠。
她火急火燎的给吴莱把脉,观面相,也得不出一个子丑寅卯结论,只能是在一旁干坐的发呆,难道真的如他所言,之前的异像都是回光返照?
吴莱吐了一口黑血后,感觉体态轻松,就像羽毛似的,软弱无力,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司徒若楠见状,徒留悲呛。
真的无法突破一年?
轰…
想到曾经点点滴滴,司徒若楠思绪好像那开闸洪水,一拥而出,乱成一锅粥,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现在别无所求,就是要吴莱活着。
呼!
内力散出。
刚准备替吴莱传输内力,就被他叫停。
…
吴莱没有好气的说道,“若楠,如果我的身体能承载你的内力,难道我不可以自行疗伤吗?你难道忘记我的手段了?可惜行不通!”
司徒若楠呆愣着,苦笑道,“你不是得到药门真传了吗?现在难道一点儿用不上?”
吴莱还是那句话,“如果药门二十四针行的通,我早就生龙活虎的恢复啦,可惜……”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司徒若楠无奈。
世间最难的事情就是从阎王手里夺人。
“我们哪里有坐以待毙?”吴莱没有好气道,又呲牙,“我们每天都在看不同的风景,这叫坐以待毙吗?若楠你是不是傻啊!”
…
司徒若楠一时泪眼婆娑,一肚子的话语无处倾诉,面对垂危的吴莱只能干瞪眼,完全束手无策!
一身真境内力,有什么用?
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相救,不觉得的可笑吗?
花容逐渐冷凝。
吴莱看出些苗头,冲司徒若楠没有好气道,“司徒若楠,你可千万别给我做傻事,废内力的事情想都别想,你个虎妞真是啥事也敢做!”
司徒若楠气颤,“我要和你同生共死,共赴黄泉!”
啊?
听到这句话吴莱接近懵逼,呆愣在原地。
他没有听错。
同生共死,共赴黄泉!
司徒若楠正准备对自己下手,被吴莱起身一把抱住,贴耳道,“倘若你死了,我吴莱在九泉之下也不好过,你难道忘记我喜欢什么了?我就喜欢美女,每年清明多给我烧几个,和我说说话就好!”
司徒若楠泪水一刻没有停止,“你就是个混蛋,当初要不是你出现在北海,会有后面这些事情吗?你知不知道辜负了一个女子!”
吴莱深呼吸,说道,“若楠,我尽努力的活着,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请相信我!”
司徒若楠点点头。
…
两人在岛上又待了几天,等到吴莱面色稍缓些便离开东海,对于吴莱现在的身体,完全不适合长时间待在海岛,周围风实在是太大了。xiumb.com
他们一路向南走去。
途径中原大地,又览了一遍壮观的山川风光。
这一天,吴莱提出去西蜀,被司徒若楠狠狠的拒绝,因为在司徒若楠看来,他已是时日无多,完全不知道哪个时段会撒手,还是待着好些。
可是在吴莱面前她又拗不过,用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都被吴莱狠狠的呛回,无果之下,只能一脸委屈的同意,向西蜀进发。
途中。
司徒若楠问道,“还能坚持到回燕京吗?去完西蜀不如回京吧!看一看她们也好!”
吴莱面色平静,说道,“不过一年之期,我绝对不会回去,如果死在了半路,我想说的话你也知道,给她们转发就好,将死之人不会说谎。”
“难道真的无药可救?”司徒若楠悲呛道。
吴莱笑应道,“你就是老天给我最好的良药,如果不是你,兴许我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这十一个月走来,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司徒若楠没有应声,自己何尝不是很开心?把人间从未领略过的风景全部亲自领略,这难道还不够?生在人间的人却在仰望天堂美好,谁曾想人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留下的天堂?
走过的不光是风景,更是回忆。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唯有回忆会更加越来越清晰。
司徒若楠不在多想,以笑颜面对吴莱,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呈现出,给他留一份美好的回忆。
吴莱欣然接受,倘若真的无法恢复,那自己含笑死就好了,也不枉人间这一遭来回。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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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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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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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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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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