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琛深凝着她,片刻,他抽走视线,自顾自往前走,沈微雨以为他是生气了,打算把她丢在这里不管她,也就没跟。
谁曾想,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她并没有跟,居然又调头回来,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沉声道:“打算留在这里冻死?”
“我……”
“闭嘴。”
霍靳琛声音冷冷地阻止她说话,沈微雨心里虽有些不愿,但碍于自己对这附近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如果冒然一个人离开,的确会迷失方向,她要真在这上面被冻死就好笑了,因此,还是跟在霍靳琛身后往前走。
两人走了大概四五分钟左右,霍靳琛在一间看起来很漂亮的小卖部停步,他抬手只想小卖部里的老人:“我之前看你的专访,听说你会给人搭脉,进去看看。”
沈微雨狐疑地看他:“你带我来是为了这件事?”
“去看看。”
沈微雨带着满肚子困惑进入房间,她一眼就看到坐在火炉边似睡似醒的老人,她走去在他身边坐下,并没有打扰他,只是帮他的杯子添满了水,往他的火炉里加了写木材。
老人缓缓撑开近乎合上的眼皮,混浊的眸子转了转:“小姑娘,你认识我?”
沈微雨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您,是跟我同行的人说让我进来看看您,他说我是个医生,想让我给您看看,可是……”
她也不确定老人会不会配合。
老人听闻轻轻一笑,将手递了出去:“看看吧,这么多年了,来的人不计其数,整个清巡的名医都到遍了,哪还有谁可以给我看病,我这病啊,早就没救了。”
沈微雨在专心听脉搏,并没有在意老人说话的内容,片刻后她放下老人的手:“我可以帮您下针,但是要看您愿不愿意信任我。”
“我就知道我已经没……等等,你说你可以下针?”老人混浊泛黄的眸子竟瞬间变得锃亮,火光在他瞳中如跳舞般燃起。
“是的,我不能保证让您重新恢复活力,但就这级别的中风问题不大,清巡没有人赶施针应该是碍于您的身份吧,从我进来到现在,您都没有赶我走,一般您这个岁数的长辈,都不大愿意被小辈打扰了,再加上这一屋子东西并不便宜,却在穷山僻壤里,您是在隐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沈微雨认为霍靳琛认识的老人不会是简单的人。
老人静静看了她一会,半响,他低下头去:“我没什么能给你,既然叫你来的人没告诉你我的身份,那你这针是施还是不施?”
“我只是想告诉您问题我能解决,也无所谓您是什么身份,对我而言我只是救一个病人,但您想好之后的事吗?”
“之后的事?”老人喃喃自语。
“对,这么多医生为什么不给您施针,是谁指示的,又是谁不想您好。”
老人沉默半响,抬起头来,那双眼里跳动的火变成怒意,他紧凝着面前的人,良久,他冷呵一声:“这与你有何关系?”
沈微雨思索了一下:“确实跟我没关系,您这有针吗?”ωωω.χΙυΜЬ.Cǒm
老人:……
他憋了满肚子话想说,结果面前这女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气得很,却又没办法,只能起身去房间里拿出针灸。
他走路颤颤巍巍,背脊一直是弯的,就连手指在抓东西的时候,都没法完全使上力来,沈微雨看在眼里,并未多说。
等老人再回来时沈微雨直接让他躺下,手起下针回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随后她从盒子里取出老人之前用剩下的人参,切下一片后贴在针口:“过一会就好了,这送您人参的人,您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这人参有讲究?”
“有,这种年份的人参药性已经很强,简单来说就是人在濒死的情况下,吃一口这种人参,都能回光返照一会,用现代医学来解释,就是打了肾上腺素。”
但是人参毕竟不是化学产品,作用和副作用比现代医学研制出来的东西温和多了。
所以老人虽然长年累月在雪山中,但身体却保养的非常好。
甚至,雪和这人参,有一种相辅相成的感觉。
老人没说什么,只是点燃了一根烟,沈微雨看他已经行动自如,起身就要走。
“小姑娘,你就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沈微雨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一句话都没说。
“真是有意思的小姑娘。”
沈微雨离开小卖部。
一眼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霍靳琛,他闭着眼,肩膀上有些雪,睫毛上也覆上一层厚厚的雪绒,看起来像是绝美的雕塑似得。
沈微雨走过去,用手将他肩膀上的雪花拍掉:“我解决了,可以走了。”
霍靳琛睁开眼:“他没告诉你他是谁?”
“我没问。”
霍靳琛:……
“你真的可以。”他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往前走。
他给她搭线,她倒好,以为是来做义工的?
沈微雨跟上他的脚步但走的很累,眼看着就要被他落下,她一狠心,抓住他的衣袖。
倏地,霍靳琛停下动作,他侧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抓自己衣袖的女孩。
她气喘吁吁的,呼出的气在空中形成一条条白色的雾气。
她额头有些细密的汗水,脸颊也红红的。
她……
这样子,挺可爱的。
霍靳琛拿出一次性包装的湿纸巾,将她额角的汗擦掉。
“你没必要做这些,我不想进什么圈子。”
“随你。”
见他没深究这件事沈微雨松了口气,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拽着他的衣袖,一下就松开手。
霍靳琛薄唇抿起,眼尾微微一沉,转身往前走,但这一次他速度慢了很多。
沈微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感情很奇怪。
一面,她对他的感情复杂,一面,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忍不了。
可偏偏,她就这么忍下来了。
她跟霍靳琛怎么就突然成这样了?
沈微雨头有点疼。
“霍靳琛我……”
她话还没说完。
人往雪地上一倒。
直到她倒下,霍靳琛都没回头。
这一刻沈微雨突然感觉,如果他不回头也挺好的。
如果她醒来以后没有看到他,或是干脆就死在这雪里,就能彻底和霍靳琛告别。
她这辈子没做过昧良心的事,唯独在他的事上……
她总觉得有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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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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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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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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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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