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地咂了咂嘴,总算是回过味来了,冲着旁边的空气苦大仇深的碎碎念:“……到底是谁通知镜夜来的?”
柱子后头的阴影里呲溜一声蹿出个戴面具的小哥,咣当一声单膝跪好,然后特别倔强的选择了沉默。
兔子小哥可以保证,一旦遇到危险,自己绝对一心一意保护铃木殿下的安全,碰上打不过的对手,让他挡枪都可以,但遇到这种两难的情况,他内心还是偏向于维护自己追随已久的直系领导(就是给凤家打电话的助理姐姐)。
——铃木园子毕竟不是黄金氏族真正的主人。
所幸园子本身也不是什么阶级观念特别明确的人,比起兴师问罪追根究底,她这纯粹是被“恐吓”后自然产生的心有余悸。
“你有没有发现……”
沉默了那么一小会儿,她的语气犹疑中带着三分诡异,问:“镜夜刚才说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特别的想掐死我?”
——当然没有啊!
铃木园子从仿佛能让人窒息一样的沉默中,读到了股与懵逼交缠不休的否定。
“……那肯定你的感觉太迟钝了。”
铃木殿下如是说道。
“唉?”
小哥超懵逼的愣了好一会儿:作为“兔子”,他们的战斗能力算是异能者中首屈一指的存在,不论是动作、思维还是直觉,都和【迟钝】这个词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比如刚才——
——那位年轻的凤先生虽然说着“讨厌你”的话,眼神也多是嫌弃,厌恶抵达峰值的时候,甚至会刻意避开园子的眼睛。
但和厌恶的表象显的十分违和的,是他的耐心。
一般情况下,人在看到讨厌的东西时,心理活动不外乎【辣眼睛】【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糟糕有点恶】之类的,哪怕被情势所逼不得不好言相对,哪怕本质上的情绪瞒的过需要他糊弄的那个普通人,也瞒不过探察出身的异能者。
那份耐心,在最后的最后,推翻了他武装起来的全部厌恶,以至于兔子小哥甚至从他那句“【不会】【没关系】【我可以处理好】【园子并没有给我造成麻烦】”和“请你就这样继续讨厌下去吧”里,生生听出了一股放弃治疗的认命感。
刻薄到了极点后反而柔软的妥协了。
讲道理,这种理智在心里列了条单子,详细例举她有多少缺点,结果理智最后还是没怼过情感的梗——不就是青春偶像剧的定番吗?!
到底哪里和【扑上来掐死人】这种恐怖片元素挂钩了?
脑子里这样一想,兔子小哥原本就不可置信的那股气场瞬间又强烈了一个等级,搞得园子觉得这小哥(长的怎么样不知道但是身材超级好)帅归帅,但是为人怎么这么不谦虚呢?
打从刚才凤镜夜向前倾身靠近她开始,虽然园子眼睛里看到的还是个美少年,但整体感观,更像是在另一个维度里、被一条十七八米的大海蛇缠了个结实,生生惊出她一后背的白毛汗。
这么明显的危机感都视若无睹……这小哥之前别是个专门干后勤的吧?
怀抱着这份疑惑,铃木园子用一种关爱弱势群体的眼神注视了他许久,难得想起了自己现在是非时院的临时扛把子,语重心长的告诫他说:“我觉得你一直当卫队就挺好,以后别想不开去搞卧底工作,你这么迟钝,很容易被忽悠的。”
不过她的贫乏的责任心也就仅止于此了,说完之后没等小哥反应,抬头看了看指示牌,自顾自去找肯尼斯的病房去了。
兔子小哥蹲在墙角发愣到怀疑人生。
他一直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这会儿,正是因为这份精准的观察力,他很确定:铃木殿下刚才告诫他不要当卧底的话,绝对是发自真心的,也就是说——她真的认为自己很迟钝!
这同样也意味着,铃木园子真的从那个怎么看都非常喜欢她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了【恨不得直接掐死她】那种程度的恶意。
既然总有一个人的感觉出错了,那错的是谁呢?
小哥看着越走越远的吊儿郎当的背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黄金氏族的【就职礼】。
就异能者而言,除了天赋异禀出生就不正常的,王权者也可以用赐予的方式,把向自己效忠的氏族变成异能者,但和其他氏族不同,向黄金之王宣布效忠,不代表一定会变成异能者。
黄金之王的能力名为【命运】,简单来说,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天赋加强】。
就好比之前你是个记忆力很出色的人,那么当你完成了【就职礼】,记忆力方面的天赋就会更上一层楼,从“普通的记性好”上升到“人肉相机”的地步。
因为每个人都有被平庸掩盖住的特长,所以每一届【就职礼】后,总会涌现出五花八门甚至于让人哭笑不得的能力。
铃木园子确实参加过就职礼,按理来说,她也应该得到了这份馈赠。
那么铃木殿下被加强了的【天赋】,会不会正好就是直觉呢?
兔子小哥心说如果真的是这么个原因才导致两个人的感觉不一样,那肯定就是他的感官出错了!
本着对于黄金之王(赋予的能力)的格外信任,小哥在廊柱的阴影里晃了一圈,想去找凤家那位心思难猜的少爷再观察观察。
门外,心思超级难猜凤镜夜八风不动的站在台阶前,凤悠一捏着本薄薄的资料夹,像是才注意到他一样,略显惊讶的问:“怎么没有陪铃木一起上去?”
“因为不安全。”
凤镜夜很平和的回答说:“本来就是因为预估不了风险大小,才特意清了整栋楼,接待问好合乎礼仪就行了,我并不是什么超能力者,没必要真的带路带到‘战场’去。”
“也对,”大哥又慢条斯理的批注了什么,似笑非笑的感叹说:“铃木家的女儿,还真是没白娶呢。”
“这话说错了。”
凤镜夜不紧不慢的推了推眼镜:“事到临头是谁娶谁,大哥应该很清楚才对。”
——他为什么会被安排去干“嫁人”的活,凤家的每一个人都应该很清楚才对。
夏日炎炎,这两个人的对话明明心平气和不急不缓,但是生生摩出了一股让人牙印发麻的冷飕飕,搞的旁观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硬生生在原地站成了一个大写的尴尬。
这个大写的“尴尬”,就是从直升飞机上下来不久的忍足侑士。
因为入院的是个外国贵族,鸡零狗碎的破事积了一堆,忍足瑛士从上飞机就开始对着视频和其他专家交流,下了飞机后风风火火的奔着会议室就去了,剩忍足侑士一个人站在陌生的医院里懵逼着。
不过无所谓啦,忍足少年耸了耸肩,都站在东京的地界了,他还能把自己丢了吗?
于是他准备打个的回冰帝。
结果因为事故检修,金井综合病院前这一段路不通车。
忍足少年心说真倒霉啊,掏出手机就想给迹部景吾打电话,跟小景那借个飞的过来。
结果迹部景吾冷漠的告诉他:那片地区航空管制了,别说私人直升机,玩具直升机都不让飞。
既然这样,忍足侑士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他就只能先在金井综合病院蹲上一段时间了——以肯尼斯先生病情的复杂程度,怎么着也不会直接动手术,他爸今天下午的主要任务,估计只是就治疗方案的问题和其他专家吵一架,到了吃晚饭的点,该散会还是要散会的。
到时候他蹭亲爹的车回去好了呀!
想的特别开的忍足少年心情愉悦的来了个深呼吸,开始在医院的后花园里绕圈圈。
谁知道这么不巧呢……
忍足侑士看了看不远处气场凛然却笑容温柔的两个凤君,只觉得自己明明是站着的,却谜一样的如坐针毡,不止完全不想上前和他们寒暄,甚至想要左顾右盼一下假装四处看风景。
但是鉴于职业问题,两家关系本来就比较扣扣索索的,凤家兄弟明显注意到他了,要是现在直接转头离开,会不会显得很没风度?
被长辈们知道了,怕是要嫌弃他怂的。
“那个……”
就在这进退两难的时刻,一道温和好听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打破了险些凝固的场面。
“是冰帝的忍足君吗?”
是的呀!
忍足侑士瞳孔紧缩,心里猛地松了口气,用看似游刃有余、其实相当迫不及待的动作原地转了个圈,将视线从凤镜夜和凤悠一有六成相似的面孔上挪了出去。
在他十步开外的地方,站着立海大的幸村精市。
立海大的神之子穿着件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屁股后面跟了一连串穿着迷你病号服的小萝卜头。
虽然萝卜头们的平均海拔还不到大人的腰,但是因为小孩子咋呼起来声音很大,这一群豆丁扑腾打闹弄出来的声势,居然不比当初总决赛时,站在幸村精市背后的那一堆立海大正选气势弱上多少。
忍足侑士势单力孤的站在下风口,考虑着要不要学习迹部,原地仰头抱臂“哼”上一声,用自信的气场挽回一下颓势。
然而蠢蠢欲动想皮一下的忍足君还没来的及将脑海中的COS付诸行动,眼睛却好巧不巧掠过了幸村露出袖口的手背上。
立海大的部长看着没有瘦多少,但青紫密布的手背却让他蒙上了一层阴凉凉的病气。
忍足家有成沓的过期病例和医学教案,还时常在各种医学相关的纪录片科教片中出境,哪怕忍足侑士被网球下了降头,基本的医学常识他还是懂的。
一般情况下,输液针造成的痕迹很小,但日复一日的扎针,血管弹性必然会受影响,如果要长期住院,病人多半会选择直接埋针,但看他手都扎成这样了,还不选择埋针,幸村这是……
心理上接受不了自己生病了?
话说能让幸村这种家伙做出和逃避无二的选择,他怎么觉得立海大这位部长的身体问题……似乎比传言中严重的多呢?
那边厢,幸村精市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探究的眼神一样,十分坦然的用那只青紫密布的手拍了拍身边乱窜的小男孩的头。
他说:“记得出来前医生告诉你的话吗?乖一点。”
忍足侑士看着像是被顺了毛一样安静下来的小男孩,简直抑制不住想要咂舌的心情——幸村精市果然还是他熟悉的幸村精市,虽然语调柔软态度也很温和,但是仔细一听,只要他开口,那说的尽是些软中带硬的祈使句。
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忍足侑士笑眯眯的移开了探究的视线:幸村精市的性格再让人胃疼,好歹也是个有共同爱好的对手,怎么也比凤家兄弟之间莫名其妙的修罗场好应付多了!
于是,在幸村精市明明只是顺便跟眼熟的人打了个招呼的情况下,这个熟人却十分自然的换了个前进方向开始往他跟前移,一边走,还一边说起了全国大赛最近的预赛安排。
幸村精市:……冰帝和立海大有哪个需要去打预选赛吗?
不对。
幸村君几不可查的颤了颤睫毛: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这位忍足君觉得……他还有空闲参加全国大赛前的训练吗?
冰帝是专门找人来扎他心的还是怎的?
幸村精市原本就不想和不怎么熟悉的手下败将尬聊,这会儿更是微妙的任性了起来,看似温柔的笑了笑算是过度,回头脚尖一转,就准备带着这一群在儿科住院的小家伙离开。
忍足侑士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转身的趋势,干脆不去管他,顺手抄起一个跑到他跟前不远处的小男孩往草地上一滚,十分自然的以“精市哥哥的朋友”的身份,融合进了幸村身边这个平均年龄不超过八岁的小团体。
忍足在讲故事的间隙里抽空抬了抬头,原本要走的精市哥哥此时正自上而下睨着他。
等对上忍足君的眼神,对方春花秋月般的微微一笑,然后瞬间变脸,可冷淡的耷下了眼角,嫌弃之意溢于言表的“切”了一声。
甚至没等到他眨眼确认一下,嫌弃人的幸村君在一秒内恢复了温和有礼的笑容,等忍足再抬头看,别说“切”了,这个美少年周围简直要被笑出圣光了!
忍足侑士:玛德怪不得赛后握个手就能把迹部气到炸毛,真是厉害了我的幸村。
所幸没等一会儿忍足的电话就响了,两方借这个机会正大光明的分道扬镳,忍足侑士在幸村精市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快步拐进左边的建筑物,按指示把挎包里的便签本送去会议室。
专家开研讨会的那栋楼在住院部大楼的斜角,因为和肯尼斯的病房(预定战场)离的近,楼内人员被以“电路检修,仪器无法使用”为借口,暂时转移到了隔着小花园的另一栋楼里。
为了不露马脚,作为东家的凤集团暗搓搓拉掉了这两栋楼的电闸,于是忍足侑士不得不提溜着一个小包摸黑进门,在恍若鬼片的寂静环境下,徒步爬了六层楼。
可能是安全通道实在太阴冷,又或是楼梯这种直溜溜又连绵不绝的东西给人的心理暗示,明明没有多少运动量,衬衫却泛起了潮气,忍足侑士往后脖领子一摸,冰凉凉的全是冷汗。
他脑子里看似冷静的转了一通类似于“他出的是热汗,只是在阴凉的地方汗水的热量散失比较快而已”的内容——然而科学解释是苍白无力,恐怖片的经典画面却总是五花八门的。
忍足侑士面无表情的站在安全通道出口的门框前向楼梯口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运转迅速的大脑从爬楼梯的伽椰子一路脑补到躺在楼梯口抓人脚踝的安妮,然后他面无表情的咽了咽唾沫,总觉得自己最后走的这一节楼梯……似乎比前面几段多了一级。
恐惧来源于未知,未知依托于想象。
不巧,忍足侑士正好是个脑筋灵活的浪漫主义者,仅仅三秒钟肾上腺素就开始激增,甚至感觉心头发烫热血上头,不受控制的想要下楼梯再走一遍,试试楼梯是不是真的少了一节。
大脑在恐惧和兴奋的模糊边界打了个哆嗦,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构思:如果真的发现楼梯少了一节,怎么办?
如果女鬼真的趁他爬楼梯的间隙抓他的脚踝,又怎么办?
想到这里,一种像是等待审判,又像是站在真相门口、让人骨头发痒的期待感悄然爬上小腿,忍足侑士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下楼梯的脚。
——没办法,他从小就爱作死。
藏蓝色头发的男孩子面无表情的站在楼梯口,闭眼深呼吸,随着心跳咚咚咚咚的敲打耳廓,似乎连他面前的走廊都开始扭曲了。
一分钟后,忍足侑士信心满满的一睁眼。
楼梯拐角站了个人。
衣服可长,头发也长,他恍惚中好像还看到了一双木屐——但死活没听到脚步声!
说起来他刚才确实感觉到了一阵风,还是一阵暖风!
蓝发勇士忍足君直接就给吓死机了。
此时理智尚未占领高地,他在本能的控制下做了个崎岖不平的颜艺,倒吸凉气的声音大且悠长,被空旷的通道一反射,声效十分接近溜门撬锁过程中撞到头的大耗子,吓得楼梯前准备抬脚的铃木园子也跟着蓝了一回屏。
两张【该页无法显示】的空白脸相对恐吓有那么十来秒钟。
忍足侑士还在死机。
铃木园子倒是回神了,但忍足侑士之前正准备作死,整个人大马金刀的杵在楼梯正上方,安全通道嘛,一般情况下也用不上,他搁那一堵,很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直接把不宽的路堵死了。
因为背光,园子恍惚中并没有看清“大马金刀”的正脸,斟酌着观察了一下这人的动态走势,心想这小哥虽然气势扎眼了些,但估计只是准备下楼而已,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他不愿意让路,那她就在这里等他先下楼好啦。
于是她也没有动,还礼貌性的侧了侧身,以作【你有姿势你先走】的示意。
忍足侑士的CPU正艰难重启ing。
因为人类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他的大脑任性的拒绝录入女鬼的具体影像,导致他在骤停状态之后,还出现了短暂智商空白期,五官都不怎么工作的,直到一声剧烈的吐气声响起,忍足侑士才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自从女鬼在脑洞BUFF的加持下摧毁了了他的显卡,他就一直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憋的人胸口可疼。
——他猜这可能是从小鬼片看多了残存的自救本能,毕竟早年的丧尸片里,主角团就是依靠屏息装死这一招躲僵尸的。
缺氧和肾上腺激素一起嗡嗡嗡的敲打他的直觉,忍足侑士刚回神时,轰隆轰隆的心跳声一刻不带停点的砸在脑海里,激起了一阵一阵鲜艳的红光,他慢了许多拍的视觉,终于纡尊降贵开始工作了。
因为“眼前一黑”里的“黑”散的比较慢,在忍足侑士逐渐恢复的视觉里,女鬼小姐站在楼梯拐角处抠手指甲的动作像是某部电影专场时无声的空镜,带上了渐入式的胶片特效,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晕着浅暖色的光,以至于连抠手指甲这种小家子气的动作,都染上了种百无聊赖下的娇俏。
那指头尖,嫩生生的衬着层白,一看就知道死前家世不错。
糟糕了。
忍足侑士的视觉落点虽然还停在女鬼小姐的指头尖,但思维已经马不停蹄的跑上了高速。
他一边冷静自我分析,回忆类似于【肾上腺激增会导致心跳加速,如果在这个时候遇到合眼缘的异性,很大几率会因为这的影响产生坠入爱河的错觉,对该异性产生不自觉的好感】这样的常规理论,一边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人鬼情未了》和《倩女幽魂》这等阴阳恋代表作品中,作为“鬼”那一方演员的固有颜值。
然后他情不自禁的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进者,他希望这位女鬼小姐虽然尸身完好(他还没来得及看脸,不过就身材而言,头以下保存的应该不错),但是脸烂的惨一点,这样他心头不明不白的【爱的吊桥】就能直接吓塌方。
结论:不用爱上女鬼真是太好了!
缺点是烂的比较厉害的,一般都是厉鬼,他虽然有可能逃脱和女鬼陷入爱河的可悲命运,但很可能被对方从物理层面直接消灭直接死在这,再无命运可言。m.χIùmЬ.CǒM
退者,作为一个小时候爱作死、大了以后浪漫细菌长满身的人,忍足侑士其实还隐隐有些期待女鬼小姐长漂亮点。
这样他坠入爱河后,别说情节本身的曲折离奇,找个大家都看不到的“姑娘”做女朋友,一不怕被人撬墙角,二不怕被迹部槽他谈恋爱分了心,如果“女朋友”肯在赛场上帮帮忙动动网球,他岂不是想打零式打零式,想走钢丝就走钢丝?
就算比赛的时候不这么来,耍个赖让他6:0吊打迹部一回也是好的呀!
结论:其实赚了!
缺点是迹部看不到,意味着他爸妈也看不到。
找个女鬼谈恋爱,除非他后半辈子独身(在普罗大众的眼里,很可能是个会对空气说话的妄想症患者,老了以后还很容易被当成老变|态),一旦他遵从父母的安排相亲或者恋爱,轻则害无辜少女丧命【毕竟无意三了个女鬼】,重则——他这个“渣男”要和无辜的“三”一起狗带的。
鉴于他们这种家庭考虑结婚的年纪都挺小,忍足侑士觉得自己被“悲情女鬼”手刃的那个年纪,很可能还在【夭折】这个词的形容范围内。
原地死,还是吊打迹部一回再死——完全没有考虑过【他“吊桥”对女鬼小姐动心,女鬼小姐会不会对他回个箭头】的问题的忍足君,在刹那间考虑了这么多的问题后,心头甚至隐隐有了这个选择题的答案。
然后他眼前因为缺氧出现的黑雾终于彻底消失了。
他终于看清了女鬼小姐的脸。
抠完手指甲的“女鬼”原本想甩个不耐烦的脸色出来,迂回的催促一下这个下个楼还墨迹的不行的小哥。
眼皮抬到一半时,突如其来的困意涌上喉头,铃木园子脸上的肌肉走向顿时一变。
她眯缝着眼睛,原地打了个张牙舞爪的哈气。
迷蒙的泪水溢出眼眶弄的人眼角痒痒,于是她又专心致志的低头揉起了眼睛。
忍足侑士居高临下站在楼梯口,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做午睡准备的橘猫。
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余韵未平,忍足侑士陡然重温到了小学三年级时,他第一次喜欢上前桌小姑娘那会儿的莫名悸动。
在肾上腺素加持下,这心跳强度是小学那会儿的三倍还多,以至于曾经被粉红色笼罩的朦胧喜欢,一层一层叠成了桃红色的爱心特效。
仿佛真的坠入爱河。
仿佛他在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就遇到了电影里一眼万年心头相牵的【命运】。
忍足侑士慢条斯理的推了推眼睛,虽然手抖,但是好消息是:等他恢复了平静后,桃红色会逐渐褪回粉红,他这一瞬间的百转千回身不由己都会消失。
可更糟心的是,人的身体会记住这一瞬间的战栗,每当他看到这位女鬼时,都会不由自主的进入某种心跳加速的状态,虽然不至于像第一次这么严重,但是真的会很像悄然心动。
这种无法抹去的身体记忆,才是吊桥理论催生“爱情”的根源。
我在见到她时,会心跳加速的像是见到意中人。
忍足侑士冷静的想道。
所以这才是药丸的地方——鉴于他已经看清了女鬼的脸,哪怕智商断了会儿线,他还是认出了这人是谁——在人像对上了姓名之后,他念叨这个名字的时候,同样具有心跳加速的BUFF。
BUFF全称铃木园子,是险些变成了他弟夫的女人。
鉴于那场相亲已经死会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通过堂弟见光死的相亲,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迹部景吾先生不为人知的初恋情怀。
换句话说,在日常毫无交集(铃木主攻相亲,他们成天打网球)的情况下,都能让他把迹部景吾的初恋情怀、和产生情怀的具体过程分析个大概,那么迹部景吾先生念叨铃木园子小姐的频率,真的可以说是很高了。
今天之前,他听到迹部景吾某些无意识间哔哔出的话,感觉就如同守着一座八卦宝库,欣然的从只字片语中搜罗对方黑历史的棱角,然后像是玩拆字游戏一样,一边丰富着脑内失真的剧本,一边给昨晚看的爱情电影中的主角们安上铃木和迹部的脸,按自己喜欢的节奏疯狂鬼|畜。
今天之后……
忍足侑士对上铃木小姐朦朦胧胧还潜藏着几分不耐的双眼,感慨万千的想说:圆圆的猫眼眯缝起来的时候——
——真的还挺可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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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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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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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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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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