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良一下子蚌埠住了。
前辈,我不跟你开玩笑,你倒跟我开起玩笑来了?
但是看着金年山一本正经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
然后钟良看了一眼跟着他来的三个徒弟。
两男一女。
好嘛,两男的钟良愿称之为卧龙凤雏,俩人跟大聪明一个模子抠出来的。
姑且叫大聪明一号,大聪明二号吧。
再看女弟子,哎哟我去,这是李逵还是李鬼啊?
以三人的样貌来看,钟良理解了金年山想收他做徒弟的想法。
这是为了提高金年山这一脉的平均颜值啊。
但是,钟良觉得自己尽管比潘安还帅,也拉高不了他们的平均颜值。
钟良于是拒绝了:“金大师,我无福做你徒弟,你找别人去吧。”
金年山仿佛知道他会拒绝,并没有劝,
“钟先生,冒昧问一句,你铜锤花脸,跟谁学的?”
这时,梅秋柏挺了挺胸膛,轻轻咳嗽了一声。
金年山推开他,“上那边咳去。”
梅秋柏与金年山比,那体型就差得远了,力量也差得远。
咣当一声,差点儿被推到门外去。
金年山重新看向钟良。
钟良:“有幸跟梅大师学了一天,其他时间都是自学。”
金年山大吼,“放屁!”
不自觉地就用上了铜锤唱腔。
这一声可大了,要不是钟良闪得快,非得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金年山抹了把嘴角上的唾沫:“不可能,梅秋柏会唱什么花脸?而且一天时间,连花脸的皮毛都学不会,自学就更不可能了,没人教就跟瞎子摸象一样。
“你唱得比我还好,不可能是自学的,说吧,哪个师傅教你的?”
钟良:“我唱得比你好,你都敢收我做徒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金年山:“……”
金年山直接哑口无言。
他嘿嘿一笑,道:“唉,做不成徒弟,咱们做兄弟也是一样嘛。怎么样,拜个把子如何?”
合着今天您是一定要跟我攀上关系不可?
钟良回头看了眼梅秋柏,没直接说,但是眼神在询问说:这就是你的搭档?脑子不大灵光啊,这些年你怎么跟他搭档的?
梅秋柏没读懂,他不是杰哥。
钟良一个眼神过去,杰哥什么都懂了。
梅秋柏没看懂,只觉着钟良一直在挤眉弄眼。
于是问道:“钟先生,你老挤眼睛干嘛,进东西了?”
嗯,进了块砖。
钟良揉着眼睛掩饰尴尬,重新看向金年山。
“金大师,有什么话你直说,什么做徒弟拜把子,如今都不兴这一套了。好歹你也是梅大师的搭档,我跟梅大师又是好朋友,你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帮你。”
这话说完,金年山还没作何反应呢。
梅秋柏倒是激动得不行了,他听到钟良说和他是好朋友,让他有点儿受宠若惊。
金大师这才道出实情:“我年纪大了,水平也有限,该教的都已经教给徒弟,现在我教不了他们,钟先生能不能帮我教他们?”
听到这话,钟良就感觉不对味了。
按理说,金年山把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他们,而且三个徒弟看着年纪也不小了,那可以试着出山了呀,怎么还要钟良继续教呢?
许是瞧出钟良的疑惑,金年山解释道:“相信钟先生也看出来了,我这三个徒弟不正常。”
岂止,连您也有点儿。
“这两个男孩子是双胞胎,先天残疾,生下来就被父母遗弃了,别看他们的眼睛是斜的,其实智力没什么问题,唱戏更是天赋异禀。
“那女徒弟你光看外表就知道了,因为毛发比较旺盛,所以看上去有点丑,也是被遗弃进了孤儿院。我是在一次去孤儿院慰问演出时,发现她的唱戏天赋的,就带了出来。
“钟先生也知道戏曲这一行一直不景气,他们三个跟着我没什么演出机会,您能不能让他们上台试试?”
好嘛!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为了上台。
有那悲惨经历,不去比惨大会太可惜了。
不过也能看出来,金年山没有要卖惨而故意撒谎。xǐυmь.℃òm
最起码,他的三个徒弟的样貌,是撒不了谎的。
梅秋柏这时也道:“钟先生,这个我可以作证,老金别的不说,做好人好事这一块业内第一,我们都叫他活菩萨。”
金年山谦虚道:“活菩萨不敢当,就是心肠软了点儿,见不得有人受苦受难。”
钟良:“这没问题啊,直接去报名就好了,如果真有实力,金大师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公平展示能耐的舞台。”
对这个回答,金年山并不意外,也很满意。
他不指望钟良能大开方便之门,可以适当地照顾就不错了。
这种节目,一旦被曝出来有黑幕之类,是做不久的。
金年山又道:“我还有一个请求,请钟先生务必答应。”
这老爷子吧,钟良从他的面相上来看,天中塌陷,印堂与眉心相连,这是命不久矣的征兆啊。
估计金年山知道他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想收钟良做徒弟,以另外一种方式,给三位徒弟安排后路。
许是知道钟良做的善事较多,认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钟良这样想着,便道:“金大师有什么请求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金年山:“钟先生肯定能做到,这难不倒你。我想上台演出一场,以表示对传统艺术的支持。要知道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档节目这么重视和宣传曲艺,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有劲儿,能唱……咳咳……”
一个高塔一样的人,说着说着突然咳嗽起来。
那种日薄西山的悲凉,不知怎么地就蹿上了心头。
梅秋柏拍着金年山的后背,这样会让他舒服一点。
梅秋柏道:“老金这段时间其实是在国外治病,效果一直不怎么好,看了钟先生饰演的楚霸王后,执意要回来见一见你,他怕这次不见,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钟良点点,表示理解。
难怪那时梅秋柏一直不肯打电话叫金年山回来帮忙。
人都生病了,怎么好让人来回奔波。
钟良想了想,道:“金大师,上台表演没什么问题,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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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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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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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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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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