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然后呢。”绕过长廊,走下最后一层台阶,元千随口问。
连“您”都不用了,看出来很激动了。
“当然是跟着夫人学习医术呀!不过我想过了,云医谷的医术兴许不外传,但是没关系,我可以拜夫人为师,那这样算下来我就是云神医的徒孙!”
元弦越说越兴奋,像是看到了下一任医仙在向自己招手!
“........”元千默了下,旋即看白痴似的看了眼元弦,没忍心泼冷水。
就你之前那个态度,还收徒弟呢,没把你赶走都是看在大人面子上的了。
待传了午膳,风起阁。
梨木桌边,裴晏如捏着玉著,夹了白菜放到瓷碗里,忽而感觉到灼灼的视线,她抬眼,“看着我做什么,今日上朝,可发生了什么?”
“无事。”沈于渊不想多提朝堂上的污糟事,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玉著,夹了块肉放到裴晏如碗里,忽地想起一事来,“元弦可来找过你了?”
“嗯,她留在我这也没什么。”裴晏如敛眸,将碗里的肉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她武功不错,留在你身边我也放心。”
沈于渊语调缓缓。
裴晏如看过去一眼,唇角弯了弯。
大抵这样两个人名正言顺的单独吃饭还是头一遭,心底总觉着暖暖的。
窗外桃花盛开,春意浓重,暖阳倾泻下来,洒在门前的走廊上,难得平静的午后。
待用过膳,裴晏如懒懒靠在贵妃椅上,手执一卷书,眼皮微微耷下,慵懒的像是猫儿。
沈于渊换下朝服,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眸光微晃。
桃花树下,漫天的桃雨纷飞,一袭湖蓝长裙曳地,女子莹白指尖捏着书卷一角,大半盖在身上,眉眼懒倦。
他幻想过很多次他们成婚后的样子,有相敬如宾的,有恶言相向的,但唯独没有眼前这般,安逸平和的令人心安,又让人觉着很不真实。
“泠儿,我们成婚了对不对。”他走过去,弯下腰顿在贵妃椅旁,大手覆上那雪白柔荑,近乎呢喃着开口。ωωω.χΙυΜЬ.Cǒm
裴晏如听力极好,闻言撑开眼皮瞥过去一眼,不期然撞进一双落寞眼眸,目光微顿,方才那一眼,蕴着无尽的孤独和恍惚,像是隔了太久的岁月。
当她再想细看时,那双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漆黑深邃,她张了张口,忽而起身,搂住男人脖子,柔声唤道,“嗯,夫君。”
一声夫君如重石落入一湾静水,登时掀起惊涛骇浪来。
沈于渊搂上那柔软腰肢,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眉梢带出笑来,“娘子。”
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入耳蜗,流入心间,裴晏如心尖微颤了下,不自觉扬起笑容,“嗯。”
“欸?你做什么?”
裙裾翻飞间,裴晏如身子忽地腾空,她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美眸微顿,像是想到什么,娇躯颤了下,“现在还是白天呢!”
“白天怎么了?白天才出门逛啊。”沈于渊抬脚往外走,听见这话,好笑的低头,揶揄道。
出、出门逛?
裴晏如不动弹了,她还以为.....
“你要是不想逛也没关系,我们回去做点别的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含笑的嗓音在耳边敲响,裴晏如耳廓红了红,“不用,我要出门的,我要去梨园听戏!”
“又要去看那个小白脸?我不许。”
一提起梨园,沈于渊瞬间想到了那少年,登时黑了脸。
“???”
裴晏如语塞,都化成那个样子了,他怎么看得出来人是个小白脸?不对,长得好看的。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长得好看的?!”
脑海中一下闪过了什么,裴晏如微微揪了揪男人的衣领,问道。
沈于渊不答反问,停住了脚步,黑眸直勾勾盯着她,语气阴恻恻的,“怎么,他有我好看?”
裴晏如:“........”
有沈于渊在,梨园自然是没去成的,不过——
马车一路行驶,足足过了两个时辰,眼前的路渐渐开阔起来。
群山环绕之中,一片青草地上野花盛开,远远的便能看见一幢木屋,木屋前的药田在精心培育之下,药苗茁壮成长。
“哎,这些都长起来了。”裴晏如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药田。
这是,秋猎之时他带她来看过的,说是留给未来娘子的。
她都快忘了,他竟然还记着。
裴晏如心头微动,转过头去,迎上那温柔的目光,吹面而来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她却感受不到冷,嗓音很轻很轻,“你送我这般珍贵的礼物,我都没什么能送给你的。”
她还记着他之前还送过她一只银色凤簪,除了昨日大婚的时候用上,现在还妥帖的放在梳妆盒里呢。
现在细细想来,她都没送过他什么正式的礼物。
“那有什么,你在我身边,就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沈于渊低笑,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心底充盈着柔情。
黄昏落下,黑夜将至,裴晏如心中感动,抬手捧着他的脸,微微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温热,柔软。
谢谢,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沈于渊身子只顿了一瞬,旋即眼底升腾起喜色,俯下身来,大手扣住她的腰身,加深了吻,缠绵悱恻。
春风瑟瑟中,一人一马,孤零零的立在不远处。
在夜色中看不清两人的容颜,只能看到一高一低相拥的身影。
元千打了个哆嗦,抱住了自己。
—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天,苏府之中。
苏羽这几日时常提心吊胆着,叫贴身小厮时不时去打探消息,确定无事发生,这才安下心来。
如今裴锦月的名声保住了,太傅大人也同裴大姑娘成了婚,想来应该不会再来找他的茬了。
苏羽心底松了口气,现在想起来虽有恨,但到底是比不上性命来得重要。
晌午,苏羽正在练字,从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头微抬,“进来吧。”
见来人是父亲身边的长随小厮,苏羽站起身来,“文鸣,可是父亲寻我有事?”
平日里文鸣来,都是父亲下了朝寻他去谈论国事的,眼下应当也是,他没多想,随口说着,便是放下笔要起身。
闻言,文鸣拱手,垂着眼皮,“不是,是二姑娘寻你去,来的路上看到了我,所以托小的过来递个话。”
婉意妹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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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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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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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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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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